他们的面目,我不曾看清,也,不用看清。我所能控制的,不过是忍住吞下他们的愿望,将那尸体一次次撕碎。
可是,那不能平息我的怒火。
并且,我晓得,自己不可能平息得了,心中这股疯狂的躁动。
因着,这怒,是对着自己的,因着,该被那碎尸万段,尸骨无存的,是我。
那些血液滑进我的喉里,却抑制不住我的哽咽。
从来不晓得,自己的口中会发出这样的低噎,仿佛有什么叫嚣着要出口,却因着那血液全部吞回了肚子。
那些残片已然碎无可碎,我却仍旧停不下来。
也,不愿意停下来。
我怕。
怕一停下,便要面对自己的错;怕一停下,忍不住要撕碎的,便是我自己。
可,我不得不停下。
因着躺在地上的人儿,那轻轻的一声闷哼。
当我停下的时候,我才晓得,自己颤抖得有多厉害。口中的尖牙,不受控制的咬合着,将声音尽数锁在了喉咙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凄惨的模样。
也不愿意,承认,那是她。
她,不该是这副模样,也,不该有这副模样。
我想叫她,可下颌的肌肉,怎样也动不了。
“。。。。。。兔子,”她柔顺微卷的发,凌乱一片,面上的伤,几乎毁了半张脸,气若游丝,“救我。。。。。。”
我终于觉到有什么比那些鲜血更为腥咸苦涩的液体流进了我紧绷又僵硬的嘴角。
“潋。。。。。。滟,”那味道,也终于使得她的名字从我的口中漏了出来,“潋滟。”
我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怎样化回人形,又是怎样,将几乎□的她,抱回怀里的。我只知道,自己的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她。
“潋滟,”我将她半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救我。。。大,兔子,救我。”她的眼紧紧的闭着,口中含糊的低声喃着,“潋滟好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口中那些破碎的呜咽。
“我,来救你了,”我不晓得自己,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对不起,小狐狸,我来救你了。”
却终于,只能吻着她几乎面目全非的脸,一遍遍的道歉。
她的一双手腕都被割开,左脚踝上的骨头,已然粉碎,右腰上的伤口中,露着一节肋骨,森然可怖。
我晓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咬着牙,一边施法封了她的痛觉,一边将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便朝着须弥山赶。
这伤,对于她的修为来说,太过严重,我心里根本没底是否能全然治好,只好不去想,寄希望于被称为须弥山第一的巫医,兼虚。
我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位被乾达婆不断提起过的神医了。
我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觉得列壤之国离须弥山那么遥远,便是使了风行术,也足足赶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