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旅馆的钥匙留在房间桌上,无声地告别了这个临时据点。
长途巴士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边缘地带逐渐过渡成单调的土黄色戈壁。
空气变得干燥灼热。几小时后,他在一个名叫巴斯托(Barstow)的沙漠小镇下了车。
这里更像是公路旅行者的补给站,充斥着汽车旅馆、加油站和快餐店,居民稀少。
他走进一家略显破旧的户外用品店。
店主是个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老头,正叼着烟斗擦拭一把猎枪。
“需要什么,伙计?”老头头也不抬。
“租辆结实的皮卡,要能跑烂路的。”何雨柱递过一迭现金。
老头瞥了一眼钞票厚度,放下猎枪,从柜台下摸出一串钥匙。“后面停车场,那辆蓝色的福特F-150,油箱是满的。押金不用了,算在租金里,别撞烂了就行,沙漠里拖车可贵。”
何雨柱接过钥匙:“附近哪里能找到足够空旷、没人管的地方?足够大,能跑跑车,嗯…或者干点别的动静稍微大点的事?”
老头眯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吐出一口烟圈。“往东,沿着58号公路开,过了克拉默路口继续往东,你会看到一条往南的土路,是以前探矿队留下的。开进去大概二十英里,有个干涸的大湖床,叫‘魔鬼的盘子’。方圆几十英里除了沙子就是石头,鬼影子都没有。动静再大,只要不扔大BOM,没人管。”他顿了顿,“不过,小子,沙漠可不好玩,水带够,车别陷进去,晚上冷得要命。”
“谢了。”何雨柱点点头,拿起钥匙转身离开。
蓝色的福特皮卡咆哮着冲出巴斯托小镇,卷起一路黄尘,驶入望不到边际的莫哈维沙漠腹地。
滚烫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着车窗,远处的地平线在热浪中扭曲晃动。
按照老头的指引,他找到了那条向南的、几乎被沙土掩埋的土路。
皮卡颠簸着前行,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单调的景色仿佛凝固,只有里程表的数字在缓慢跳动。
终于,一片巨大、平坦、寸草不生的灰白色硬质湖床出现在视野尽头,像一块巨大的磨盘镶嵌在赭红色的山丘之间。
“魔鬼的盘子”,名副其实。
何雨柱将皮卡停在湖床边缘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
环顾四周,除了风掠过沙丘的呜咽,死一般的寂静。
就是这里了。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日复一日、近乎残酷的训练。
先是直升机驾驶,傍晚,沙漠的热力开始退散,但寒风随即袭来。
这时,UH-1“休伊”巨大的旋翼开始搅动沙漠冰冷的空气。
何雨柱坐在驾驶舱里,对照着手册,熟悉每一个仪表、每一个开关。
第一次尝试离地,直升机像个喝醉的巨人一样剧烈摇摆,差点侧翻。他死死把住操纵杆,凭着过人的反应和力量强行稳住。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沙漠里传出很远,但他已顾不得这些。
极限拉升是核心。
只见休伊巨大的机体猛然从超低空姿态抬起头颅!引擎的嘶吼瞬间拔高到令人心悸的峰值,旋翼疯狂切割空气,卷起的沙尘如龙卷般冲天而起,将机身包裹又瞬间抛下。巨大的过载像无形的巨掌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安全带深深勒进肩膀,脸颊的皮肉都在向下坠。
他死死咬住目标高度,眼珠扫过疯狂转动的上升速率表和高度计,双手双脚在震动如同要散架的驾驶舱里进行精密的共舞——主旋翼桨距!总距!尾桨!每一个微调都关乎能否在那脆弱的金属极限到来之前,将沉重的机体从大地的魔爪中奋力挣脱。
夜间训练最为危险,没有月光时,沙漠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幽的绿光。
他关闭航行灯,猛地向上拉起。
失重的瞬间让胃部翻涌,黑暗如同黏稠的液体从挡风玻璃外疯狂褪去,又像是要把刚拉升起来的脆弱机体重新拖拽回去。
仪表高度计是唯一的锚点,指针在剧烈的震动中飞速向上爬升。
每一秒的拉升,都伴随着机体结构呻吟般的震颤,也伴随着他精神极致的专注——那被黑夜和重力撕扯着的临界点,一步踏错,便是动能耗尽、引擎喘振,或是机体解体的万劫不复。
当他对直升机的操控达到如臂使指后,,更疯狂的一环开始了——跳伞。
没有副驾驶,没有跳伞长,一切只能靠自己,他还要在跳出时收起直升机。
第一次尝试,堪称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