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年和陆枫远认识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也是了如指掌,陆枫远为人十分清高,够格跟他说话的人他会搭理,他看不上眼的人根本理都不会理,然而他却从不说谎骗人,那样的行为为他不耻。
知道陆枫远话里的严重性,可沈流年还是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你说什么?”
陆枫远看着沈流年,皮笑肉不笑:“你们的家事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枫远说完,复杂的看了黎柯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
沈流年钉在原地,傻子一样呆了半晌,立刻奔到桌边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连珠炮一般映入眼帘,前几个是陆枫远打的,后面七八个电话,显示的都是沈流年妈妈栗韵的电话号码。
栗韵在国家地质局工作,常年呆在新疆,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是不会主动给沈流年打电话的。
沈流年赶紧回过去,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电话那边刚一接通,沈流年六神无主的问:“妈!爸怎么样了?!”
栗韵人还在新疆,却已经知道了沈继东在火灾中受伤住院的事情,听见沈流年这样着急,劝慰道:“流年,你别急,你爸只是手臂受伤了,我已经和你爸通过电话了,你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就是担心你才一直给你打电话的,我这两天就会去N市,在我赶到之前,你们要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件事情,别感情用事,知道么?”
栗韵到底是个女人,当然要比沈继东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情,相较之言,沈流年也更愿意和她说话。
沈流年委屈的低着头,问栗韵:“妈,你不生气吗……”
栗韵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们的流年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可是,作为父母的这份心情你也要理解,毕竟你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放不下。”
栗韵的这番话让沈流年心里好受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和沈继东说的那些话,愧疚感立刻涌上心头,放下电话后赶忙换了衣裳赶往医院。
沈流年赶到医院的时候,沈继东人已经在烧伤科的病房里躺着,整条左臂上都涂着白色的药膏,从伤口的边缘还能看见红肿的皮肤下露着的嫩肉。
黎柯没有进病房,沈流年推门走了进去。
陆枫远守在沈继东的床边,看见沈流年咬着嘴唇走了进来,拿着热水壶起身出了病房,经过沈流年的时候,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继东的伤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那条左臂也伤的不轻,现在躺在床上闭着眼,像是在睡觉,却更像是在生气。
沈流年坐在陆枫远方才坐过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沈继东那条红肿的左臂,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睛里面打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爸,对不起……”
沈继东没有睁眼,更没有说话,对于乖乖女沈流年来说,他一向都是和蔼可亲的慈父,但他现在的沉默不言,无疑是对沈流年最严厉的斥责。
陆枫远刚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黎柯,他阴着脸从黎柯的面前走过时身形顿了一下,又后退一步停在了黎柯的面前,冷着脸问:“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多余吗?”
黎柯淡淡的表情看着陆枫远,没有说话。
黎柯的退让没有让陆枫远适可而止,反而更让他觉得不爽,“像你这种怪物就不应该活着,害人害己!不要以为流年心软,你就能一直抓住她的软肋不放,我告诉你,没有那种好事,要脸的话最好自动离开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十五岁那年,黎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也喜欢她,那是她们的初恋,但是女孩儿的父母发现后不同意她们在一起,还强行把女孩儿送到了美国留学,不久,女孩儿在一场枪击案中不幸丧生,黎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个女孩儿。后来,黎柯离开孤儿院走进了社会,陆陆续续也交了不少女朋友,却始终无法真心投入,交往的女孩儿家长也经常找到黎柯那里去闹,可她却完全不放在心上,不管正在交往的女孩儿最终做了什么决定,她都安静的接受,就像是对待顾晓雪那样。
这次却不同,沈流年的事情开始让她不甘只是安静的接受,她的心里开始不安,开始害怕,虽然还是想让沈流年自己做决定,让她以后不至于会为了现在的这场感情而后悔,可是,这么多年的放任自流,当黎柯真正想要为自己的感情努力的时候,却茫然不知从何入手。
黎柯仍旧一言不发,陆枫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提着暖瓶离开了。
沈流年在沈继东的床边守了大半夜,几个警察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带头的是个女警官,面上带着笑,四十来岁的样子。
“你好,我们是消防大队的,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女警官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沈继东的伤势,对沈流年说道。
沈继东终于睁开眼睛,却一眼也没看沈流年,他的脸色苍白,却仍得体的对女警官笑道:“你好。”
沈继东的声音沙哑,听的沈流年心里一阵难过。
女警官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沈继东的床边,问道:“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们长话短说。”
沈继东点头:“好。”
女警官打开一个笔记本,拿了一支笔问道:“姓名、年龄、现居地、户籍所在地……”
沈继东似乎对这样的流程很熟悉,一一回答了女警官的问题,面色平静的似乎是说一件无关乎他受伤不受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