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鸿宇那“温暖”而熟悉的宇宙胎膜,至阳体焉铭嘉方才真正体会到何为“界外”,何为“混沌海”。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甚至没有“存在”与“虚无”的绝对界限。
目光所及,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不断变幻、流淌着灰蒙蒙气流的“背景”。
这些气流,便是混沌之气,远比仙界那些温顺的混沌之气更加原始、狂暴、充满不确定性。
它们时而凝聚成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时而化作无形的风暴,席卷而过,其中蕴含着足以撕裂万劫金仙肉身的空间碎片与混乱法则碎片;
时而又会突兀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的时空裂隙。
光线在这里是扭曲的,声音无法传播,唯有神念可以艰难地探出,却也如同陷入泥沼,感知范围被压缩到极限,且时刻受到混沌气流的干扰与侵蚀。
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岛屿”——
或许是一块宇宙破碎后残留的超级大陆碎片;
或许是一位上古大能陨落后道韵所化的奇异秘境;
更可能是某种以混沌为食、形态诡异的古老遗种盘踞的巢穴。
它们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灯塔,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零一,记录航行数据,分析混沌海能量潮汐规律,规避大型混沌漩涡与已知危险区域。”
“指令确认。能量潮汐模型建立中……警告,前方0。3光年处检测到高强度寂灭风暴,建议绕行。左翼检测到未知生命体波动,能量反应等级:仙帝初期,建议隐匿。”
焉铭嘉藏身于乾坤塔内,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将九秘中的“皆”字秘与“前”字秘催动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化作微尘的乾坤塔,在狂暴而危险的混沌气流中穿梭。
塔身表面那“万法不侵”的道韵微微流转,将偶尔袭来的混沌乱流与寂灭之风悄然化解。
他手中紧握着皓月盟主给予的玉简,其中不仅标注了琼宇的大致方位,还记录了几个在混沌海中相对稳定、可作为参照物的“地标”。
一处是“万界残骸”,据说是无数个纪元前,某个超级宇宙群落大战后留下的破碎星辰与大陆凝聚成的巨大坟场,范围堪比数十个大型星域,内部时空极其混乱,但也隐藏着无数失落的传承与宝藏。
另一处是“混沌古莲”,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根系可能扎入无数宇宙缝隙的奇异植物,其莲台偶尔会绽放,洒落的清辉能暂时平息小范围的混沌风暴,被一些强大的界外旅者视为临时休整点。
还有一处是“时光长河支流显化地”,那里偶尔能看到一条虚幻的、流淌着无数世界光影的河流片段,据说窥探其中能看到某些宇宙的过去未来碎片,但也极其危险,容易被卷入时光乱流。
凭借着这些地标的指引,以及零一不断修正的航向,焉铭嘉才勉强在这片没有方向、没有距离感的混沌之海中,朝着目标一点点靠近。
他原本以为,凭借乾坤塔和九秘,抵达琼宇应该用不了多久。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混沌海中的“距离”是一个伪概念。
有时,你觉得琼宇那庞大的宇宙轮廓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但下一刻,一个混沌潮汐涌过,你可能会发现自己被推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甚至时空都被扭曲,之前努力前进的“距离”被瞬间抹平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