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段路,礼官又会让跪一次。
从半夜到晌午,才终于行至皇陵。
皇陵所在的山下,乌泱泱的全是人。
风中,皆是哭声。
新帝率礼官先行进皇陵祭拜,其余人等,大多留至山下。
元杳怀抱灵位,跪在队伍里。
看她脸色苍白,静儿和阿若都心疼得快哭了。
阿若小声道:“郡主,你若撑不住,就休息一会儿吧?”
元杳摇头。
她眼含泪水,跪得格外认真。
今日过后,她就不必再演了。
所以,怎么说,也得把今天撑过去。
“杳儿。”一个声音自后方传来。
元杳跪在冰凉的地上,转身看去。
只见,一身披麻戴孝的安王姜承烨缓步朝她走来:“杳儿,听闻你这两日病情又加重了?
今日天寒,身子可还受得住?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你要保重自己,否则,千岁在天有灵,会心疼的。”
当年的太子殿下,自落马之后,再养好,整个人气质都变得温和了。
脸上的关心,也格外真切。
元杳冲安王行了个礼:“多谢安王殿下关心,杳儿还撑得住的。”
安王仰头望着皇陵所在的青翠群山,叹了口气:“杳儿,千岁已去,但大齐子民会记住他的。
我们……都会记住他的。”
元杳掉出两行泪:“嗯!”
安王抬手,想为她擦了脸上的泪,但,转念一想,眼前的少女已经并非是幼时的小团子了。
他自嘲一笑。
安王掏出一块洁白丝帕,递给元杳:“把泪擦一擦,等会儿就该送父皇和千岁入皇陵了。
这是最后一眼了,别叫他们带上遗憾和担忧走。”
元杳接了丝帕:“谢谢安王殿下……”
安王淡淡一笑:“以后,叫表哥吧,叫殿下太生分了。
琉月姑姑走了,父皇也走了,此后,我们就得靠自己延续亲情了。”
听到这话,元杳眼眶一酸。
先帝在时,先帝就是维系她与怀柔、怀遥、姜承琰、姜承烨和谢执的纽带。
而今,先帝走了,这个纽带就断了。
亲人还在,未来,维系他们之间亲情的,就只能靠那点稀薄的血脉和自己了……
想想,可真叫人难过呀。
元杳抬眸,视线落在了披麻戴孝,安静跪在皇帝灵前的一抹高大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