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弼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十分荒谬,以小林天望现在的身份和身家,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有这么大的基业在,他恐怕这辈子都要和港岛深度绑定了,但是这上面的资金流向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那就是……豪赌。而且是一场倾其所有、毫无退路的超级豪赌。大班,白银市场现在虽然看似有上涨趋势,但波动巨大,国际上白银的异常价格波动,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坐庄,许多投资者是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连怡和在白银期货上,也是亏了一大笔的钱,根据我们的消息,这些同样也引发了美国监管层的关注。
而小林天望这种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随时可能被打翻的篮子里的行为……风险系数太高了!
一旦市场反向剧烈波动,或者亨特兄弟的资金链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他质押给我们的置地股份、牛奶公司股权……价值将瞬间暴跌,我们汇丰面临的风险敞口会急剧扩大!”
沈弼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身为汇丰的大班,他当然明白其中的风险。
林火旺是他一手推上置地王座的“棋子”,更是汇丰十亿贷款的债务人。
这枚棋子如果自己玩火自焚,不仅会烧死自己,更会引火烧身,严重损害汇丰的资产质量和声誉!
汇丰的原则是规避风险,而不是陪着疯子去赌命!
就在沈弼内心惊疑不定,权衡着是否要立刻启动紧急风险审查程序,甚至考虑提前部分冻结林火旺关联账户以自保时……
“叮铃铃……”
办公桌上那部专线电话,此时尖锐地响了起来。
沈弼和戴维斯同时看向电话。
能打这部专线电话的人不多,无一不是港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沈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戴维斯噤声,然后拿起了话筒。
“沈弼大班,下午好。我这有笔业务,想跟汇丰再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林火旺的声音。
沈弼也是心头一动,自己刚好想要找他,这么巧,电话就打了进来。
或者说,是小林天望也知道,自己汇丰这边,肯定主意到他的异常资金流向了。
不过沈弼也是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
“哦?有生意做,汇丰当然是来者不拒了,小林生请讲。”
“我想以我名下置地集团剩余的股份、龙腾报业的控股权,以及亚洲电视的股权作为质押,向汇丰再申请一笔贷款。数额……四十亿港币。”林火旺也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四十亿?!不可能!小林生,你的胃口太大了。要知道,你已经在我们汇丰借贷二三十亿港币。而且,你口中所说的这些资产,根本就不值四十亿港币。”
饶是沈弼见惯了风浪,也被这个天文数字惊得差点失声。
这可是四十亿港币呀!
要知道,置地集团在被林火旺收购钱,市值在最低点也一度也就跌到四十亿港币。整个港岛现在市值能超过四十亿港币的公司,屈指可数。
现在林火旺一开口就要借四十亿港币,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沈弼听了都觉得他这是不是赌白银赌魔怔了,有点痴心妄想了。
所以,沈弼也就不再掩饰和委婉,直接摊牌说道:“小林生,就在我们通话前的几分钟,我的风险监控部门刚刚向我汇报了非常严重的情况!
你旗下所有核心公司的资金流都出现了重大异常!大规模的资金正在被兑换成美元和英镑,并且集中流向伦敦和芝加哥的期货交易所!目标直指白银期货市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汇丰的监控,一如既往的敏锐高效。沈弼大班,既然您已经发现了,那我也就不绕弯子。资金调动,确实是为了白银市场。至于四十亿港币的贷款,却是另有用处。”
“小林生!你这是在玩火!汇丰是一家商业银行!我们的首要原则是风险规避!不是赌场!
你和我们之间,无论现在看起来关系有多好,核心永远是利益!是风险控制!你现在所做的,是将自己和你旗下所有公司的命运,押在一场极度不确定的金融赌博上!这已经严重超出了汇丰所能容忍的风险底线!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足够充分、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让我相信这不是自杀行为,那么很遗憾,出于对股东和储户负责的态度,汇丰将不得不立即启动对你的全面风险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