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欧阳奚旺嗤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老子只想进城找口吃的!再敢乱伸手,信不信老子把你爪子拧下来喂狗?”他手腕一抖,被他扣住的守卫如同滚地葫芦般踉跄着摔了出去,抱着剧痛的手腕哀嚎不止。
他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家伙和那个持刀发抖的守卫,目光如电,扫过门洞上方和两侧看似粗糙的土墙。刚才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束缚感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蛛网,从门洞的某些角落散发出来,笼罩着入口区域。这感觉转瞬即逝,若非他神魂强大又经历过九霄云纹的洗礼,几乎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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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欧阳奚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两个色厉内荏的守卫,对青萝低喝一声,“走!”他当先一步,昂首挺胸,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大步流星地跨过了那道低矮的门洞,仿佛那点微末的禁制波动和守卫的腰刀只是拂面的微风。
青萝抱着崽崽和小元,紧随其后,小呆毛站在她肩头,警惕地回望着那两个吓傻了的守卫,金红的尾羽微微翘起,像一簇跳跃的小火苗。
穿过门洞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带着微弱阻力的水膜。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喧嚣、更加光怪陆离的气息,如同奔腾的洪流,轰然撞入他们的感官!
门洞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坚硬冰冷的青灰色石板,一块块紧密拼接,被无数脚步和车轮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狭窄的一线铅灰色天空。道路两旁,是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房屋,大多是用灰扑扑的土坯垒砌,少数条件好些的用了暗沉的木头。房顶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茅草或灰瓦。这些房屋毫无章法地挤在一起,墙壁歪斜,门窗狭小,像是被随意丢弃、堆叠在一起的巨大积木,透着一股陈旧、拥挤和挣扎求生的压抑感。
无数条同样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肩的小巷,如同迷宫般从这条主干道两侧延伸出去,消失在昏暗的阴影里,散发着潮湿和阴沟的腐败气息。
真正攫住他们所有注意力的,是声音和色彩。
声音!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声音!
铁锤敲打烧红铁块的“叮当”巨响,节奏狂野,震得人耳膜发麻;小贩扯着嗓子、带着奇特韵律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
“刚出锅的炊饼——热乎的哎!”
“磨剪子嘞——戗菜刀!”
“甜水——又凉又甜的井拔凉水——”
“针头线脑,胭脂水粉——”
粗鲁的讨价还价声、妇人尖利的叫骂声、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拉货牛车木轮碾过石板的“咯吱”呻吟、骡马不耐烦的响鼻和嘶鸣……无数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翻滚、碰撞、发酵,形成一股庞大而混沌的声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刚从死寂荒原和静谧祖森中走出的欧阳奚旺和青萝的神经上。青萝纤细的精灵尖耳微微颤抖,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崽崽和小元的“耳朵”,尽管它们毫无知觉。
色彩!杂乱无章、却又生机勃勃的色彩!
无数面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布幡、布幌子,从街道两旁几乎每一家店铺的屋檐下挑出来,在微风中招摇。褪色的靛蓝、刺眼的朱红、陈旧的土黄、寡淡的灰白……上面用浓墨写着或画着各种图案:一个巨大的、油光发亮的馒头;一把夸张的剪刀;一个歪歪扭扭的“酒”字;一个药葫芦……这些布幡如同无数只色彩斑斓的怪手,在狭窄的街道上空挥舞,试图抓住每一个路人的目光。
店铺门口,各种简陋的摊子更是只见。竹编的簸箕里堆着蔫巴巴的青菜;木架上挂着油腻发亮的卤味猪头、蹄髈;巨大的、不断冒着滚滚白汽的蒸笼旁边,金黄色的油炸面点滋滋作响;还有卖粗陶瓦罐的、卖劣质木器的、卖草鞋蓑衣的……琳琅满目,却又充斥着一种粗糙、廉价的质感。
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行人!
男人大多穿着灰、褐、蓝等深色的粗布短褐,裤腿挽起,露出黝黑的小腿,脚上蹬着草鞋或破旧的布鞋,脸上刻着风霜和劳碌的痕迹。女人穿着同样朴素的衣裙,头上包着布巾,背着孩子,挎着篮子,在人群中敏捷地穿梭。孩童们则像泥鳅一样在大人腿缝里钻来钻去,追逐打闹,身上脏兮兮的,眼神却透着野性的活力。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表情或麻木,或精明,或带着点市井的狡黠。
欧阳奚旺和青萝,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抱着“不明物体”、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异类”,突兀地站在镇口这条喧嚣主街的开端,如同两滴油落入了沸腾的水中,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的聚焦。
惊愕、好奇、探究、警惕、鄙夷……各种情绪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像无数根无形的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周围的声浪似乎都因为他们而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议论声。
“嚯!哪来的野人?”
“那姑娘…长得可真俊!跟画里的仙女似的…就是穿得怪,耳朵还尖?”
“那小子怀里抱的啥?金皮耗子?看着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