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钻了进去,抱着一床席子,又往怀里塞了半包蚊香。
“我们两人睡河堤上吧。”
“好主意!
那儿虽然简陋,但时不时吹来的凉风,可比工棚里闷热的环境舒服多了。”
江昭阳欣然同意。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如同一条银色的绸带,温柔地铺展在整个堤岸上。
河风轻拂,穿过摇曳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低语。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渔船的汽笛声。
江昭阳瘫坐在草席上,后腰硌着块凸起的卵石,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杨鹏点燃了蚊香,青烟在夜风中袅袅升起,扭成一道道螺旋状。
“当年基建工程兵撤销那会儿,我还刚入伍……”
杨鹏的声音含糊不清,“接到撤编命令时,我们连正顶着烈日,汗水如雨地抢修那座至关重要的大坝。”
“连长七天七夜没合眼,最后栽倒在泄洪道……他最终没有看到撤编命令,成了永远的基建工程兵。”
随着话语的渐渐低沉,杨鹏的声音最终化作了绵长的鼾声。
杨鹏已熟睡过去。
他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安全帽滑到一边的地上,露出秃了大半的头顶。
江昭阳坐了起来,目光穿过夜色,望着月亮倒映在河心的碎影,波光粼粼。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袋里的铁皮罐头。
牛肉的香味从铁皮缝里丝丝渗出,与江水的腥咸交织在一起,竟莫名地触动了他的心弦,催得眼眶发酸。
他将铁皮罐头放在杨鹏的身边。
他猛地弹身而起,草席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人形汗印。
最终,他的眼泪无声地坠落出来,滴落在堤坝上,瞬间被夜色吞噬。
他深知,那段基建工程兵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但那份精神、那份责任却永远镌刻在了杨鹏的心中。
东方渐渐泛出了鱼肚白,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晨光,天气也开始转凉。
江昭阳轻轻脱下自己的上衣,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熟睡的杨鹏身上。
江昭阳开始去巡堤坝了。
走着、走着,他手机倏地响了起来。
在清晨显得格外尖锐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