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落难贵胄,血色同盟(中)
(四)幽巷惊魂,毒牙终折
“诚意?”南桂生迎着刘忙那双淬火匕首似的眼睛,非但没缩,反而扯出个近乎狰狞的笑,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我南桂生现在除了这条被追杀的烂命,还有一样东西,或许……比命更值钱。”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书房深处一排嵌在墙里、布满精密电子锁的合金储物柜。
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飞快输入一串又长又复杂的密码,轻微的液压泄气声响起,一扇柜门无声滑开。里头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数据盘、几件叠得一丝不苟的旧式贵族礼服,以及——一把通体哑黑、线条流畅、透着致命科技感的磁轨器械。南桂生看都没看那些数据盘和象征过去的礼服,径直取出了那把磁轨器械,动作熟练地检查能量匣,冰冷的金属在他手里泛着幽光。
“山顶会总部地下结构图,所有明哨、暗哨、巡逻规律、内部通讯频段、连备用能源和通风管道的冗余设计图……全在我这儿,”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把磁轨器械插进腰间特制器械套,“咔哒”一声轻响,像宣告誓言落定。“还有那个‘财神’……”他眼中掠过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有个要命的习惯,或者说,强迫症。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蓝星标准时午夜零点,雷打不动,他会一个人溜去‘迷迭香’——一个藏在旧港区最深处、专供顶层权贵和亡命徒‘放松’的地下窝点。那是他唯一能脱下‘财神’面具、唯一离开贾政眼皮子底下的时候。”
他走回书桌前,拿起那枚染血的芯片,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贾政以为抹掉了我所有的权限和痕迹,可他忘了,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有些道儿,只有‘自己人’才认得清。今晚,就是月底最后一天!”他看向刘忙,一字一顿:“‘迷迭香’,旧港区三号污水净化站后头,废弃的‘海妖’歌剧院地下。那儿,就是拔掉这条‘毒蛇’最后一颗毒牙的地方!”
刘忙眼中精光爆射!“迷迭香”……这名字他听过,旧港区最神秘、守卫也最森严的销金窟,据说背后有帝星大人物的影子。如果南桂生的情报准,这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他猛地一挥手,一直像影子般守在角落的铁头立刻上前一步,眼中闪着嗜血的兴奋。
“铁头,摇人儿!‘蝎尾’小队,全伙!抄家伙,要快、要狠!”刘忙的命令短促、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味儿。“通知‘老鬼’,我要旧港区三号站附近所有下水道支线图,二十分钟内送到‘海妖’歌剧院那堵破墙后面!”
“是!老大!”铁头的声音闷雷似的,重重点头,庞大的身躯敏捷地一扭,迅速消失在门外阴影里。
夜色,像块浸透了污油的厚重幕布,沉沉地罩在旧港区上空。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废料、腐烂海藻和劣质合成燃料搅和成的恶臭,呛得人喘不过气。巨大锈蚀的废弃船架子,像史前巨兽的残骸,乱七八糟地堆在污浊的海岸边。三号污水净化站那巨大的混凝土圆柱体,像个沉默的巨人杵在那儿,发出永不停歇的、如同垂死巨兽肠胃蠕动的低沉轰鸣。
就在这庞然巨物投下的、最浓最黑的阴影深处,一堵爬满变异藤蔓和滑腻苔藓、半塌的哥特式剧院断墙后头,刘忙和南桂生像融进黑暗的两尊石像。他们身后,影影绰绰地匍匐着六个身影——正是刘忙手下最精锐、最冷硬的“蝎尾”小队。他们穿着深灰色、沾满油污的连体工装,脸上抹着哑光伪装油彩,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里闪着野性光芒的眼睛。装备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和在底层挣扎磨砺出的剽悍劲儿。
刘忙手里,摊开着一张刚从下水道检修口掏出来的、散发着霉味和潮气的塑封地图——“老鬼”的“诚意”。他用一根战术手电,蒙着厚厚的布罩,发出微弱到极限的光斑,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南桂生则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在旁边标注、修正:“……这儿,通风口,直通俱乐部后厨冷库,守卫每十五分钟交叉巡逻一次……这个岔口,通往‘贵宾室’外头的清洁工具间,但管子太窄,只能钻一个人……‘财神’的专属包厢,在‘海妖之眼’那片儿,最里头,隔音最好,门外常年戳着俩植入体保镖……”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时间在紧张到极点的部署里飞快溜走。当刘忙“啪”地合上地图,掐灭了手电光,黑暗重新吞噬一切的瞬间,他看向身边的南桂生。两人在绝对黑暗里目光一碰,不用言语,一种冰冷的默契已经达成。
行动!
如同鬼魅,“蝎尾”小队分成两组,悄无声息地散开,消失在巨大净化站阴影下的不同方向。刘忙和南桂生则像两道贴着地面的黑色闪电,借着废弃机械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掩护,快速扑向歌剧院那扇伪装成巨大排污阀的隐蔽入口。
入口处,两个穿着黑色仿生作战服、肌肉虬结的守卫正叼着劣质电子烟闲扯,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揣着重型家伙。就在他们身后一步远,就是那扇厚重的、需要特殊指令才能开的合金阀门。
刘忙和南桂生像捕猎前的猛兽,伏在距离目标十几米外的一堆锈蚀管道后头。刘忙朝南桂生比了个极其复杂的手势——那是旧港区底层流传的、无声的死亡暗语。
南桂生眼神一凛,瞬间领会。他深吸一口混杂着恶臭的空气,猛地从藏身处探出半个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一种尖锐、惊恐、带着浓重旧港区俚语口音的腔调,朝着那两个守卫的方向嘶喊:“操!条子摸过来了!三号站东边!带着狗!好多狗!!”
这声嘶吼在死寂的旧港区深夜,像平地一声惊雷!
两个守卫浑身剧震!电子烟“啪嗒”掉地!条件反射般猛地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东边,同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器械柄上!警惕心和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提到了顶点,完全被吸了过去!
就在他们扭头、心神被彻底牵制的电光火石之间!
刘忙动了!不是冲他们,而是像捕食的猎豹,四肢着地,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紧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扑向两人身后!目标——那扇厚重的合金阀门!
几乎在刘忙扑出的同一刹那,南桂生也动了!他没看刘忙,而是猛地抬起手中的磁轨器械,器械前端瞬间锁定!但他瞄准的,不是那两个守卫,而是守卫头顶上方,一根锈迹斑斑、连接着巨大净化管道的金属承重支架!
滋——嗡!
一声轻微却极其刺耳的高频充能声!磁轨器械前端幽蓝光芒一闪即逝!
砰!咔嚓!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蓝白色磁轨金属射流,精准地撕裂了承重支架最关键的锈蚀连接点!
哗啦啦——轰!!!
那被腐蚀得摇摇欲坠的巨大支架,连同上面缠绕的粗大管道,像被斩断了脖颈的钢铁巨蟒,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和漫天掉落的锈渣、碎石,朝着下方那两个刚刚惊觉不对、正欲回头的守卫,劈头盖脸地轰然砸下!
“啊——!”凄厉的短促惨叫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钢铁撞击和崩塌声里!
烟尘冲天而起!碎屑横飞!
而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崩塌和烟尘弥漫的瞬间,刘忙的身影已经鬼魅般贴到了合金阀门旁边。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巴掌大小、布满复杂线路和接口的黑色仪器——“老鬼”压箱底的***。仪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微弱的、几乎被崩塌声盖过的滋滋声,精准地插进了阀门一侧不起眼的维护接口。
嗤——
一声轻微的气流声。厚重的合金阀门,在守卫被活埋、烟尘弥漫的混乱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