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大事,关乎国本,按理说不该太仓促定下,但建德帝已经别无选择了。
谁能想到,一年之前,他膝下还有五个皇子,现在就藩的就藩,关皇陵的关皇陵,废为庶人的在宗人府据说疯了,简直鸡毛一地。
还能堪大用的,只剩老七了。
建德帝唯一欣慰的是,老七虽然瞧着危险,但办事稳妥,而且对他还是很忠心耿耿的,受了那么多次委屈,也没像老五那样大嚷大叫过。
立诏的诏书颁布之时,又听说四皇子又又又病倒了。
这次似乎病得不轻,关了殿门静心养病,说是谁也不见——众人也习以为常了,四皇子嘛,病倒不是常有的事?何况京城已入冬,大雪飘扬,就更正常了。
因此也没人把四皇子的忽然病倒当回事,除了太后差人去问过两次外,建德帝都自顾不暇了,更是懒得去问。
总之没人在意悄么声病倒的四皇子,钦天监挑了个吉日,将册封大殿选在了冬至举办。
去岁盛迟忌刚被找回来时,便是在冬至进祖庙祭祀上了玉牒。
那时他身上流言缠身,没人看好这个乡野来的土皇子,未料一年过去,时移世易,如今谁见了七殿下不得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册封仪式的地点选在皇极殿,由礼部尚书主持,建德帝授玺印与金册,文武百官一同前往祭告太庙。
册封大典在即,盛迟忌作为主角,自然忙得脚不沾地。
但因为前几日的对话,他疑心谢元提会长脚跑了,以担心谢元提安危为由,晚上抽空来到谢府,将暗中训练好的一支暗卫拨到谢元提身边,护卫他的安全。
他倒是做得光明正大,将能调令这支暗卫的令牌交给了谢元提,语气温和:“观情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叫他们不要现身烦你。”
谢元提面色淡淡的,看了眼令牌,接过来收入袖中,也没拒绝。
见他接过,盛迟忌疑心顿散,低眸看了看坐在懒倦地坐在榻上,披着羽衣散着长发,一张脸被映得莹莹如玉的谢元提,忍不住心痒,半跪在他面前,修长的臂膀一伸,轻松将那把窄腰搂住,力道收紧。
他埋下头,依恋地将毛茸茸的脑袋拱到谢元提怀里,深深吸了口他身上微淡的冷香:“元元……”
明明得掌权力,派人来守着谢元提的人是他,却反像是他将勒在颈项上的锁链交到了谢元提手中似的。
熟悉的气息浸润肺腑,盛迟忌有点恍惚,忍不住收紧了力道。
还是像一场梦般。
谢元提真的回来了吗?
会不会他明日醒来,陪着他的就只剩那堆褪色的旧衣,和窗外亭亭如盖的大树?
他的力道越收越紧,恨不得将谢元提揉进骨血里,确保再不分开。
谢元提有点怀疑盛迟忌想勒死自己。
他皱着眉,这个姿势踹不到盛迟忌,只能抬手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心里不爽至极,冷着脸道:“痛。”
脑袋上梆一下,盛迟忌唔了声,从颠乱的状态里回过神,眼神也清明不少,松了力道抬头,乌沉沉的眼眸一片沉晦,眸光深深地落在谢元提脸上。
谢元提想让他光明正大地继承大统。
只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能完成谢元提的期望,铺出能保护谢元提的,柔软的、安全的小窝,讨到谢元提的喜欢,让谢元提心甘情愿住进去。
他忍不住又抱着谢元提的腰,低头蹭了蹭,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像在圈出自己的领地筑巢的兽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小狗鬼?
谢元提对盛迟忌的行为逻辑感到费解,但也没开口说什么。
盛迟忌保持着伪装的姿态最好,要是盛迟忌突然不想装了,撕破脸跟他说开,谢元提可能就做不到该踢踢该踹踹了。
他想完就动,把盛迟忌踹开:“你该回去了。”
盛迟忌恋恋不舍:“后日册封大典,元元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