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生命里最后的那几个月,他俩也没特别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过心。
要说了解,似乎确实不算特别了解。
谢元提对旁人的私事向来没兴趣,哪怕重生之后,最开始也并不想与盛迟忌有什么深入的往来,互相利用的盟友而已。
但现在听盛迟忌说起往事……也不抵触。
众人逐渐走入嫩绿缀红的丛花深处,小道渐窄,人群不免又分散开了些,建德帝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扭头,大概是想跟谢元提或盛迟忌说两句话,却没见着人。
谢元提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说这些的时候,趁着建德帝注意到他们之前,装作扭头赏花,薄唇上下一碰,语速飞快:“盯住蒙人使团,尤其是脖子有刺青的几人,他们要对陛下动手。”
按前世的经验,武器是让那几个舞女带进来的。
他朝前走了几步,欣赏眼前初绽的春花,低头时血红的珊瑚坠子一晃一晃的,清冷的容色沾了三分艳色,竟比春花更惹眼。
温热的吐息柔软地蹭过耳廓,淡淡的冷香拂面,盛迟忌呆了几瞬,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似的,几乎有种乱花迷人眼的眩晕感,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嗯……嗯!”
元元的嘴唇像花瓣一样。
元元说什么来着?
蛮人不通文理,大宁的臣子们不免多出几分优越感,从上到下都想表现表现,让这群蛮夷长长见识。
一群人欣赏着春花,走走停停,到了一处亭子外,建德帝吩咐锦衣卫退开点,接过内侍双手递来的狼毫,蘸了金粉墨,准备大展身手,在柱子上题上一首,笑呵呵的:“元提怎么落后这许多步,你字好,文采也好,赶紧来题诗一首。小七也过来学一学。”
谢元提毫无异色应下,走到建德帝身前,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一抹雪亮,目光骤然一凝:“陛下当心!”
亭子内外都是赏花作诗的,气氛一派祥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谢元提已经一把抽出建德帝腰间的佩剑,“当啷”一声,挡住了他背后刺来的匕首。
剑上传来的力道惊人,谢元提的手臂到虎口都在微微发麻,拧眉望去。
袭来的竟是方才领舞的“舞女”!
此时他面露狞色,不见之前在建德帝面前娇羞低头的样子,面上精致的妆容再也掩饰不住比女性要硬朗得多的五官,这分明是个男人!
他显然是刺客头领,见他动手,蛰伏的蛮人刺客得了信号,纷纷抽出藏着的武器,怒喝着冲了上来。
四皇子本就病弱,见状安详地晕倒,高贵妃面容失色,尖叫着到处乱窜,二皇子当机立断,护住母妃后撤。
现场倏然混乱,冲过来的锦衣卫被蛮人刺客拦截,那“舞女领头”眼里涌过一股冰冷杀气,再次袭来!
建德帝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蛮人竟敢当庭行刺,又惊又怕:“护驾,护驾!”
跟在旁边附庸风雅的多是些文臣,武将们都觉得淡出个鸟,早就没兴致地四散开了,一时之间哪护得了什么驾。
和谐的气氛骤破,一时之间,挡在建德帝面前的竟然只有谢元提。
那些个刺客悍勇宛如匹狼,配合默契,勇武非凡,有几人在同伴的拼死庇护之下绕了过来,刀光闪烁,建德帝心底正绝望发挥,余光中忽然绽出道惊人的寒芒。
赶过来的盛迟忌冰冷俊美的面上毫无惧色,拔刀而立,一刀斩出,竟似有万钧之力,悍勇地劈开了重围!
方才还对昂格尔的话感到不屑的几个刺客被生生劈开,露出几分震愕之色。
他们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虽然拿着的武器不趁手,但也是能以一当十的,眼下竟被这单薄的少年一人一刀格开了!
想起方才昂格尔提起这少年时发白的脸色和不安的警告,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昂格尔似乎没有在夸大其词。
但这只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几个刺客大吼着再次冲上来,目标是趁着锦衣卫还没赶过来,架住盛迟忌,给头领机会。
刺客头领抓住机会,错开盛迟忌,一剑朝着被他挡在身后的谢元提和建德帝而去,抱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活像要将俩人捅个对穿!
谢元提的手臂还在发麻,握着佩剑的手却没松开,下意识提起佩剑想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