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建德帝也算颇为喜爱看重盛栖洲,将他当做储君的备选,但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会毫不犹豫放弃他。
原本这个“更好的选择”是盛迟忌,但盛迟忌又锋芒太锐,一看就不好拿捏。
到了建德帝这个年纪,正是帝王疑神疑鬼的高发期,都想要个既有点能力,又能为自己所控的继承人,以确保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这个时候,盛烨明再出现,既有一定的能力和手腕,又谦逊低调没有攻击力,身份家世也比二皇子盛栖洲要简单。
建德帝就会有一种经过他重重筛选,终于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储君的感觉。
前往乾清宫的路上,盛烨明再次将事情前前后后又捋了一遍,心里定了不少,旋即跨过乾清宫的大门,跟随着引路的内侍跨进了书房之中,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儿臣见过父皇……嗯?谢大人与七弟怎么也在此,何时回来了?”
见他一丝不乱的,不像盛泊庭那般,做点坏事全写在脸上,还慌里慌张的不知道隐瞒,建德帝心里略感满意:“既然见到了你七弟和谢元提,你应该也清楚发生了何事。”
才跨进来的那一刻起,盛烨明后背就在一阵阵的发毛。
出京之前,盛迟忌看他的眼神也不善,但今日再一见,那道目光简直像一把森森利剑,随时要捅死他,散发着宛如实质的杀气。
上辈子被一刀一刀剜掉血肉、生不如死的痛如附骨之疽,一见到盛迟忌,身上便再次浮起了剧痛,盛烨明无声打了个颤,不敢与盛迟忌对视,将目光落到谢元提身上,尽量让表现自然。
“是与七弟和谢大人出京所查之事有关吗?”盛烨明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可儿臣在宫中待了十九年,不知宫外事,也从未与外人有过接触,只在前俩月第一次跨出宫中,前去赈灾,不知谢大人所查是何事,可是有什么误会?”
盛烨明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在出京赈灾之前,他的确从未出过宫,更遑论出京,况且他从前不受重视,母族又微不足道,哪会有官员愿意搭理他为他做事?
换言之,盛烨明一个对朝堂形式几乎空白的人,如何去了解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官,又与之携手,做出那么多事?
所以在听到谢元提说出盛烨明的名字时,建德帝的确如他所言,并不相信。
在建德帝看来,于情于理,他都更信任盛烨明一点。
谢元提没说废话,转头看了眼盛迟忌,盛迟忌会意,开了口:“父皇,儿臣在洛子诚家中搜集到了证据。”
他一开口,建德帝斟酌了下,还是点了头:“呈上来给朕看看。”
东西在进宫时都准备好了,盛迟忌即刻着人去取,等待的时候,盛烨明背后有点冒虚汗,垂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他就知道,谢元提和盛迟忌必然会顺着洛子诚这条线,搜集到那些与他相关的东西。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盛烨明眼底很快掠过丝嘲讽。
谢元提难道还不清楚建德帝的性子吗?当建德帝决意偏心一个人时,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前,他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就如同从前建德帝宠爱五皇子时,不管盛泊庭有多嚣张跋扈,做了多少恶事,但没触及到底线之前,哪怕是欺辱兄弟,建德帝也毫不在意。
就算有证据,但没有人证,一样可以说是伪造的。
一切只看建德帝的心意。
这就是皇帝,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别人的生死,都只看他的心情。
盛烨明心口滚烫火热,只要熬过了这一茬,得到建德帝的信任,他的皇位就可以回来了。
他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盛迟忌不过是个篡权夺位的小人罢了!届时他重登大宝,区区一个盛迟忌和谢元提又有何可惧!
没等多久,从洛子诚那儿搜来的信件、账薄等证据便呈了上来。
建德帝这几个月颇为宠信盛烨明,自然也认得他的字迹。
扫过那一封封书信,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看到那些往来贿赂的巨款时,眼皮又跳了跳,再看到账本上关于铁器、养兵与屯粮等系列记录时,建德帝的脸色已经堪称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