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做事风风火火的,飞快抱着两把伞跑回来。
谢元提正要叫他进来些,盛迟忌却道:“既然送你到了家,那我便先回去了。”
谢元提:“?”
谢元提的表情逐渐消失:“哦。”
盛迟忌知道谢元提多半是不想留他宿下的,见他态度冷淡,低下脑袋,在细密的冷雨里,乌发被微微打湿,像头低着头的失落大狗:“从前在蒙人部落,我见那个大祭司写过个方子,用下之后,会有假死之相。”
建德帝会派人来赐鸩酒,他们不可能在宫里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把盛溪亭换出去,但暗暗将鸩酒换成假死药还是能做到的。
还有这种东西?谢元提挑了下眉:“你配过这种药?”
盛迟忌摇头:“没有。”
“……你确定配的药不会把盛溪亭毒死?”
盛迟忌非常诚实:“不确定。”
谢元提揉了下额角:“那你回去确定一下,我要留他的命。”
好吧。
既然谢元提要他活。
盛迟忌乖乖应声:“好。”
他应下声了,目光带着几分灼热的渴求,定定地盯着谢元提。
他都这么乖了,谢元提是不是该像在马车里一样,再奖励他一下?
那双眸子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盯着人时便让人有点发渗。
谢元提扬了下眉,嘴角跟着弯了下,嗓音散漫:“想要奖励?”
盛迟忌立刻点头,很急切,炙热的眸光中露出露骨的贪欲。
谢元提让云生去把马车赶回府里,站在石阶之上,缓缓弯身靠近盛迟忌。
外头飘着雨,空气里弥漫着清寒的土腥气,他靠近的时候,却有一缕沁人的冷香拂来,笼罩周身。
那张欺霜赛雪的脸漂亮得近乎炫目,盛迟忌不由屏住呼吸。
下一刻,怀里撞上来个东西,盛迟忌下意识接过。
那缕冷香随之抽离,谢元提退回门后,像只戏耍人成功的骄傲白猫,下巴微微昂起,眼底带出些恶劣的笑:“奖励给你了。”
话毕,抬手关上门,背影毫不留情。
“……”
盛迟忌缓缓低头看了眼被塞到怀里的伞,眸色幽沉晦暗。
静王世子罔顾王法,在恩科考试时与考官合谋,徇私舞弊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京城,参考的学子激愤不已,联名上书求陛下严惩。
两日之后,静王的信紧急发来京城,向建德帝告罪,并表示请陛下任意惩处,死后静王府也不会派人来收敛尸首,权当没有这个不肖子——虽然在盛溪亭幼时,静王将他送进京中时,就默认抛弃了这个孩子。
现在盛溪亭被抛弃了第二次。
三日后,盛溪亭签字画押,认下了累累罪行,王总管带着建德帝赐下的鸩酒去了诏狱,过程中被程非拉着寒暄了几句。
程非是陛下身边近侍,王总管又是贴身大总管,俩人颇为熟悉,平日里见了面也会客气几句,王总管不觉有异,聊完有的没的,亲眼看着脸色苍白的静王世子饮下那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