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是第一个旗帜鲜明支持搞教育试点的官员,自他而后,张居正、赵贞吉这些曾经做过陆远随官的官员也是纷纷发声支持,认为推广新教育刻不容缓,应该尽快组织召开一次商议新学术的会议。
卓时懋等人的优势在于背靠两千年儒学的历史底蕴,有着足够数量的儒学派支持,而李崇的优势就在于松江府这三年多来实打实的变化。
别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骗人,唯独数据不会。
虽然数据也可以注水做假帐,但松江的情况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四年前的松江刚刚经历吴淞口失陷,被汪直祸祸成了一片废墟,现在的松江一片复兴景象,不单单只是说百姓安居种地,那遍地开花的商铺就是实证。
商业繁荣说明百姓手里有钱。
哪里来的钱,还不是开埠之后大量资本的汇集反哺的成果。
松江遍地富商,富商多工作岗位就多,百姓赚钱的活计就多。
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正反两方在报纸上吵的不可开交,唯独三品以上的官员们至今没有任何声音。
各地的布政使司衙门也没有表态。
主流仍然是持观望的。
这也算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因为谁都在等,等陆远给出态度。
虽然说教育试点是陆远提出来的,但陆远到底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的推行,还是说只是一个想法,遇到阻力就搁置?
这才是大家观望的原因。
也就在这一特殊时期,陆远做了这么一件事。
“本辅要去松江视察,派人请一下魏国公,看看他有没有时间与本辅同去。”
“是。”
“教育试点?”
“什么意思?”
“罗部堂,这四个字老夫哪一个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呢。”
国子监的大堂内,罗珵和国子监的一些官员坐在一起,向后者这些人转述了之前和陆远间的谈话,当罗珵提到了陆远口中的教育试点一事时,这些人无不大为诧异。
罗珵也不好遮掩,这种事也没法遮掩,直言道:“意思还不明白,就是太傅他老人家没打算将孩子送进国子监读书,他对现有的我大明朝的教育、取材方式不满意,简明扼要一句话,经史子集不再是我大明朝将来的取材标准。
广西和湖广部份宣慰司归服王化的时间短,儒学不昌,搞教育试点的阻力小,所以太傅决定在这两个地方先推行,将来新教育下出来的学生怎么安顿?他们若是想当官,那么取材的科举制度就要跟着改,这么说,听懂了吧。”
堂屋内一片鸦雀无声。
好嘛,太傅要造自己的反了。
一个走科举制度出身的进士,现在要亲手推翻科举,这不是造自己的反是什么。
这些个老头你看我我看你,吭哧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出头唱反调的,这让罗珵很是不可思议。
他原以为自己一解释清楚这些人就会跳着脚的骂娘反对呢。
随即反应过来。
这些人不是不反对,而是都不愿意做出头鸟啊。
就算有了出头鸟,这群人也不会急着反对,而是会先观望出头鸟的下场。
如果出头鸟死的很惨,他们就转头支持,如果出头鸟没事或者有更多的出头鸟出来,那他们才会摇旗呐喊走入反对陆远的阵营之中。
这中间有个先后的顺序。
好一个独善其身啊。
清楚陆远恐怖的都在装糊涂,但是这世上永远不缺傻子。
就在罗珵将陆远要搞教育试点的事传达到翰林院和国子监后,就立马有一个叫卓时懋的进士跳了出来,到处嚷嚷着圣贤之学不可改,祖宗成法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