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们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也是有点无法原谅的矛盾。
这份矛盾,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刀剑不再碰撞,法术的光芒也悄然熄灭。敌对的双方,此刻却像是在共同哀悼一个刚刚逝去的谎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死的悲凉。
皇室侍卫军这边,主帅看着对面军阵中那弥漫的动摇与混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机会来了。他没有下令乘胜追击,而是深吸一口气,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那声音充满了沉痛与力量:
“魔界的同胞们!我们同根同源,皆是魔界子民!看看你们手中的刀,再看看你们的心!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些妄图吞噬我们未来、将魔界拖入深渊的蛀虫!放下你们的武器,让我们一同,向真正的罪恶,举起我们的屠刀!”
这番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一名死士跪倒在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头痛哭。他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亲王团与死士军队的阵线,从内部开始,全面崩溃。武器落地的声音汇成一片沉闷的雨声,那是信仰崩塌的声音。
信仰的崩塌,远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加致命。当忠诚的对象被证明是魔鬼时,这份忠诚,便成了最沉重的枷锁。而此刻,这枷锁,被莫小携用真相,彻底砸碎了。
回神…
真相,是世间最锋利的剑,莫小携
话语让整个魔界都沉默了…
当莫小携的话语通过“魔界天眼”传遍九域,那覆盖天地的巨大囚笼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天陨老祖、血煞天、冷无痕、狂战天,这四位魔界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脸上那掌控一切的从容与戏谑,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琉璃,在亿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寸寸碎裂。
他们愣神了。
整整三秒,对这四位活过漫长岁月、心志坚如磐石的老怪物而言,这三秒漫长得如同三个纪元。他们能清晰地“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已经从敬畏、崇拜,变成了震惊、怀疑,最终化为熊熊燃烧的、足以将他们灵魂焚尽的滔天恨意。
那恨意是无形的,却像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们的神魂之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剧痛。这股无形的压力,比莫小携任何一次物理攻击都更加沉重,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
三秒后,天陨老祖猛然回神,他那苍老的面容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沟壑纵横的皱纹里仿佛都爬满了狰狞的毒蛇。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仿佛要择人而噬。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滚滚,试图用这君临天下的气势压倒一切:
“莫小携!你妖言惑众,颠倒黑白!你说是就是吗?你有什么证据!拿出证据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然而,这番看似有力的质问,在早已被点燃的魔界众生耳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更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发出的色厉内荏的狂吠。
莫小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怜悯,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证据?”莫小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魔界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我不需要证据。因为,谎言在真相面前,本就无处遁形。既然你们如此清白,那么,你们敢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仿佛两柄利剑,逐一刺穿天陨老祖四人的伪装,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们,敢对着历代魔主的英魂,在此刻立下最森严的魔界血誓,发誓你们从未吞噬过任何一位魔界后辈的神国,发誓你们从未挖过魔界的根基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四人心中最脆弱、最阴暗的地方。
历代魔主,是魔界的象征,是所有魔界生灵信仰的源头。向他们发下血誓,若有半句虚言,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们吞噬神国,手上沾满了魔界未来的鲜血,如何敢发此毒誓?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天陨老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血煞天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那股睥睨天下的血煞之气都出现了紊乱;
冷无痕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丝裂痕;而狂战天则紧握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青筋暴起。
他们的沉默,比任何雄辩都更加响亮。那是一种心虚到极致的、死寂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