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见邻桌茶客的一双鞋,忽然眼前一亮。
除了那群劫匪和店家,这也是剩下的唯一一人。
一个螳螂腿、马蜂腰的背影!
南嘉鱼不敢有丝毫犹豫,一下挣脱劫匪,口中大喊着救命奔过去,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大人救命!”
劫匪们听到南嘉鱼喊“大人”
,眼中惊疑不定,纷纷抽出刀大步朝南嘉鱼这边走来,茶摊老板扔掉茶壶,立时就藏到最远的一张桌子下——
南嘉鱼看着那帮人凶神恶煞的面孔,心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可身边那人还是在充耳不闻地饮着茶,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状视而不见……
南嘉鱼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那人脚边:“求锦衣卫大人救……”
可她的话,在看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侧颜后,顿时消失在喉咙中,面上一片死灰。
那么多锦衣卫,怎么偏偏遇上的是他呢?
燕绥,锦衣卫指挥使,近年来崛起的新贵,天子的心腹重臣;也有人说他是天子豢养的一条狗、一把刀,专用来铲除异己。
燕绥此人外表面如冠玉,但内里阴鸷歹毒、心思难测,惯不按常理出牌;
心情好时对街边乞丐一掷千金,心情不好时就算是宰相门生也说砍就砍。
所以绝不能用世俗意义上的“锄强扶弱、除暴安良”
来约束此人。
南嘉鱼被劫匪拎起来的时候,只恨自己运气不佳,怎么偏生遇上了这个煞星……
“让你走了吗?”
一道恍如珠玉相击的声音响起,让南嘉鱼再次升腾起希望。
只见捏着瓷碗喝茶的燕绥侧过脸来,一脸冷淡。
那劫匪瞬间绷紧身子:“想多管闲事?”
“呵呵,”
燕绥一扯嘴角,露出一个好看且无害的笑意:“茶钱付了吗?”
劫匪们长舒一口冷气的时候,南嘉鱼也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块碎银扔到就近的一张桌子上:“这钱,足够……”
“茶钱是付了,可一月前悬梁而死的张家小姐、三月前家破人亡的商户李家、乃至年前被人灭了满门的苏氏……”
“桩桩件件,又该如何算呢?”
燕绥的声音冷到滴水成冰。
劫匪惊异地抬起头:竟将他们的底细摸得如此之清?难道真是锦衣卫?
那劫匪立马拧起南嘉鱼拽到身前,将闪着寒光的刀口抵在她的脖颈:“给老子滚远点!
不然这小娘们……噗——”
南嘉鱼还没反应过来,劫匪口中的鲜血顿时已将她喷得满头满脸!
她抹了一把脸,只见一柄钢刀擦着她的身子、直直地将身后人透胸而过,壮如小山般的汉子俨然跟宣纸一般易碎。
而对面的燕绥刀鞘已空,快到甚至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的刀……
燕绥一脸不耐地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不知从何蜂拥而来,将剩下的几个山贼一一拿下。
等到南嘉鱼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摁着跪在燕绥的脚底,被对方用一把刀鞘挑起下巴抬起头。
满脸血污的南嘉鱼,刚对上燕绥那双邪肆的桃花眼、就看见对方眼中藏都藏不住的嫌恶:
“脏死了。
还有,你这蠢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