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说段翎进棺材和林听尸体躺了一晚上的事,认为段翎现在就是伤心过度,脑子不太清醒,这才总是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
段父拦住要靠近棺材的大夫,厉声呵斥:“你这样做,是要让乐允死也不得安宁?”
他这一辈的人很讲究死后的规矩礼节。
段翎充耳不闻,温温柔柔地对大夫说道:“去给她把脉。”
大夫汗流浃背。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大早被锦衣卫拉过来,为一个即将在头七这天入葬的姑娘把脉。
不过他们惶恐倒不是因为晦气,作为大夫,不讲究这些,主要是因为段翎要他们把脉,段父不让他们把脉,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大夫既不敢进,也不敢退,望向段翎:“段大人……”
段父冷道:“退下。”
冷风拂动段翎丧服衣摆,但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守着棺材,重复一遍:“去给她把脉。”
大夫真不知道听谁的,他们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按照官阶,该听锦衣卫指挥使的,可锦衣卫指挥佥事动动手指头也能捏死寻常大夫。
于是大夫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常年吃斋念佛的冯夫人。
“夫人。”
冯夫人感受到了,哪怕他们不看过来,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子羽,你怎么突然要找大夫给乐允把脉,难不成你至今还认为乐允活着?”
冯夫人不疾不徐越过段父,走到段翎面前。
让大夫给林听把脉这件事不是件小事,需慎之又慎。
亲近的人与陌生人不同,后者在临下葬时触碰遗体,会惊扰亡魂。
在活着的人看来,这也是非常不尊重死者的举动。
因此,冯夫人想让段翎再考虑考虑。
段翎从容不迫道:“我就是想让大夫给她把最后一次脉。”
尽管他自己会给人把脉,以此判断对方是死是活,也想让几个大夫给林听把最后一次脉。
冯夫人无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这个儿子往日里遇事冷静,杀伐果决,不拖泥带水,遇到林听的事怎么就变得优柔寡断了。
“这不是多此一举。”
段翎牵着林听,另一只手给她整理发间的首饰,并未让步。
段父插话:“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今天不用去送葬了。”
冯夫人回头看段父,目光如炬,不满道:“他们是夫妻,怎么能不去送葬。”
段父缄口无言。
冯夫人看了一眼其他来送葬的人,压低声音劝道:“子羽,今天是乐允的头七。
她的魂会在这一天回来,我们就让她安息吧。”
段翎给林听整理完首饰,抚过她脸:“等把脉了再送葬。”
段父怒火中烧:“我看谁敢上前半步。”
他身为一家之主,实在无法看着段翎在葬礼上胡来。
段翎手腕转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旁锦衣卫的绣春刀拔了出来,“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