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顾将军的性子,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他望着中军大帐的烛火,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顾云芷为了救一个陷在冰窟里的小兵,亲自跳进刺骨的河水。那时她也是这样,明知凶险,却半步不退。
三更梆子响过,顾云芷才从中军大帐出来。月光洒在她身上,将那身染血的劲装洗得泛出冷白的光。她刚走到帐外的石阶下,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
"二姐。"
顾云晴提着裙摆跑过来,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未干的泪痕,"肖园都告诉我了。"
顾云芷停下脚步,望着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三日前还在闺阁里绣荷包的姑娘,此刻虽穿着戎装,眼里却满是担忧。
"黑风口太危险了。"
顾云晴抓住她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咱们跟蒋叔再商量商量,总能想出别的法子。。。"
"云晴。"
顾云芷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放柔了些,"你还记得父亲教我们读的《孙子兵法》吗?"
顾云晴一愣,下意识接道:"兵者,诡道也。。。"
"没错。"
顾云芷抬手拂去她肩头的落叶,"镇北侯以为咱们会按常理出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顾云晴掌心
——
那是母亲留传下来的暖玉,据说能驱邪避灾。
"肖园会护着你。"
顾云芷望着她的眼睛,"遇到事多听他的,别任性。"
顾云晴攥紧了玉佩,暖玉的温度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她知道二姐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就像当年父亲被构陷,二姐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哪怕被大雨淋得高烧不退,也半步未曾挪动。
"那你要活着回来。"
她声音哽咽,泪水终是忍不住滚落,"我还没跟你学完那套枪法呢。"
顾云芷笑了,抬手替她拭去眼泪:"等我回来,教你骑马射猎,咱们去漠北看草原。"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伤兵营的炊烟袅袅升起。李大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帐外,见顾云芷正蹲在水洼边,用布巾仔细擦拭着那把陪她征战多年的长剑。
"秦三郎醒了。"
李大夫走过去,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她,"他让我谢谢您。这是他托人从家乡带来的杏仁酥,说给您补补身子。"
顾云芷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糕点,忽然想起昨夜那伤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抬头望向城墙方向,那里已经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一声声穿透晨雾,在山谷间回荡。
"李大夫,"
她忽然开口,"伤兵营的药还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