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侍女太监来来回回,提热水、绞帕子、煎熬药……就是不见张瑾为回来。
中途玉汐来了一次,她身子染疾,怕传给他人,便用帕子蒙在口鼻处,悄悄走进里屋,不料周嬗却醒着,见了她,笑道:“姑姑身子不爽利,怎么还跑出来,应当好好躺几日才是。”
“你看你!还有脸说我……”玉汐见他那副模样,禁不住掉眼泪,“我身子好得很,吃了几服药下去,今日好的差不多了。你呢?一病就是半个月,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周嬗柔柔地笑:“好啦,我晓得错了。”
玉汐坐在榻边,拿了冰帕子敷在周嬗额上,叹息道:“说走就走,也不和我说一声,可吓死我了!以后还走么?”
周嬗垂下眼眸:“暂时……不走了。”
“那就是以后还要走!”玉汐又拿热帕子给他擦脸。
周嬗笑:“以后再走,就带姑姑光明正大的一起走,我们游山玩水,想去哪就去哪!”他稍稍停顿,压低声音道:“不过可能还要等等……”
等多久?
三年?
十年?
反正要等那老东西死了。
越快越好。
玉汐被他哄高兴了,说要叫膳房给他做杏仁露,待会吃完药用来清口。他们又聊了许多路上的见闻,周嬗提起那个贪财的和尚,玉汐不由得“哎呀呀”几声,直道世上竟还有如此铁公鸡之人。
天擦黑时,张瑾为回来了。
周嬗躺在榻上看话本,脸颊烧得通红,正是一朵娇弱的病芙蓉。他头也疼,但睡不着,只好摸出话本,企图把自己看困。
屋外传来张瑾为与暮雪交谈的动静,片刻后门帘被暮雪抱起,一脸疲倦的男人走进里屋,朝榻上的周嬗淡淡一笑。
周嬗放下话本,问:“怎么才回来?”
“有点事耽搁了。”张瑾为坐到他的身边,头凑过去,想要亲他。
周嬗使坏,拿话本挡住了张瑾为的嘴,佯装愠怒道:“我头疼着呢!”
张瑾为就停在原地,乌黑的眸子深深望着周嬗,里头烛影摇晃,还有一个小小的周嬗。
“你退后一点!”周嬗戳他的脸。
于是张瑾为就后退些许。
“太远了!”周嬗又道,对张瑾为勾了勾手,“近一点。”
张瑾为无奈叹口气,欺身而上,把周嬗抱进自己怀里。
周嬗哼哼道:“我在逗你笑呢,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张瑾为亲亲周嬗的脸:“有人说了不太好的话。”
周嬗:“所以你就不高兴了?不行,你必须给我高兴……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就要听我的,笑一下!”
张瑾为这次亲在周嬗的嘴角:“好。”说完,他对周嬗很认真地笑了。
周嬗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他的手心滚烫,口鼻呼出的气也滚烫,他身上的香味被烫得尤其明显,暖暖的幽香,在张瑾为的鼻尖徘徊不止。
这样瘦弱的身子,不盈一握的腰,软而小的胸脯……里头却装着一颗不羁的心,珍贵而温热,别人不能夺走,连张瑾为也不能夺走。他只希望周嬗是自己掌心的一只鸟,若要飞走,他会跟在后面,不让周嬗飞出视野,却也不愿周嬗困在自己的手心。
“嬗嬗。”
周嬗歪歪头:“嗯?”
张瑾为抱着他,低声问:“你想当皇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