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他们还是最默契的同盟,
她洞察先机,为他剖析利害,
他采纳建言,出手果决,
更甚者,一唱一和间,便将老四老八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那种心意相通、并肩而战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比鱼水之欢更来得酣畅淋漓,
她分明是站在他这边的,
为他筹谋,为他打算,鼎力相助,毫无保留。
可为何、为何偏偏在夫妻最私密、最贴近的这件事上,她将他拒之千里?
不做夫妻之间的事,那还算夫妻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蛇,倏地钻入他的心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们如今这般,倒更像是君臣,是上峰与下属,
一个运筹帷幄,一个贯彻执行,
彼此需要,彼此倚重,却唯独少了夫妻间该有的温存与亲密。
有一对儿女的上峰和下属……
胤礽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想法荒谬至极,却又无比贴合他此刻的感受,
弘昭和宝珠的存在,像是他们关系中最坚实的证明,却又更像是对眼下这种诡异状态最无情的反讽,
他不是没想过挽回,
可石蕴容如今的态度,与从前那种冷淡截然不同,
她面上对他亲近有加,笑语温言,关怀备至,
甚至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娇嗔,如同今日关于甜汤的玩笑,
可一旦他试图越过那道无形的界限,想要真正地靠近她,触碰她灵魂深处时,她便立刻竖起一道看不见的、柔软却坚韧无比的屏障。
那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更让他……
无从下手。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试图驱逐脑海中那张沉静又疏离的脸庞,
却只觉得那清冷的眉眼、那淡然的笑意,越发清晰。
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拉长了他独自躺在床上的孤寂身影,
窗外,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唯有他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混杂着困惑、气闷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的心,
在沉沉夜色中,清晰可闻,搅得他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