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模样,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闪着之前争吵时她冰冷讽刺的眼神、决绝的背影,以及自己那些如同利刃般伤人的话语……
再对比此刻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
一股尖锐的、混杂着无尽悔恨、心疼、后怕与失而复得的庆幸的洪流,
喉头像是被什么死死哽住,酸涩难当,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压抑在胸腔深处的、极其沉闷的抽气,
而后缓缓地在床榻边的脚踏上坐了下来,
依旧维持着那个凝视的姿势,仿佛要将这一刻她的模样,连同自己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一同刻进骨子里,
窗外,晨光彻底笼罩下来,
而他就这样守在这片充斥着生命与死亡气息的昏暗里,守着她,一动不动。
……
石蕴容是在一阵虚弱到极致的酸痛中缓缓恢复意识的,
眼皮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帐幔,
以及床边那一抹刺眼的杏黄——
胤礽竟伏在她的床沿,
似乎是睡着了,辫子有些散乱,
连朝服都未曾更换,
上面甚至还隐约可见昨日争执时沾染的、已然干涸发暗的污渍,
她只看了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心中如同被冰雪覆盖,激不起半分波澜,甚至不愿去想他为何会在这里,
喉咙干涩得发疼,她微微动了动唇,声音嘶哑微弱,
“……孩子呢?”
一直守在旁边不敢合眼的李嬷嬷闻声,立刻惊醒,
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满是欣喜地回禀:
“娘娘您醒了!真是老天保佑!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好着呢,就在暖阁里,乳母刚喂过奶,睡得正香。老奴这就去把他们抱来给您瞧瞧。”
李嬷嬷说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她走动的动静惊动了浅眠的胤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褪尽的血丝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