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项都牵一发而动全身,触动无数人的利益。
而其中最棘手、最绕不开的一块石头,便是内务府总管——凌普,
凌普在毓庆宫乃至内务府经营多年,树大根深,
许多见不得光的银钱往来、人事安排,都经由凌普之手,
可以说,凌普就是毓庆宫在外廷钱袋子和关系网的具象化身,
他以往许多“不便”之事,都倚仗凌普去办,
若要整顿,拿凌普开刀,无疑是最能彰显决心、也最能震慑宵小的选择,
杀鸡儆猴,没有比杀这只“自己家的鸡”效果更好了,
足以向皇阿玛和满朝文武证明,他胤礽此次是动了真格,大义灭亲,绝不姑息。
可是……
胤礽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想起很早之前与石蕴容的谈话,
凌普似乎暗中已倒向了太子妃,
他虽然恼怒,但当时时间节点敏感,加之凌普确实还能为他捞取好处,
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按捺未动,
如今呢?
如今他刚与石蕴容的关系有了些许微妙的缓和,
那碗血燕的滋味似乎还在舌尖,她那句“还是担心伤了您的心头爱”的讽刺言犹在耳,
虽刺人,却比之前的冰冷多了几分活气,
若此刻他骤然对凌普下手,她会如何想?
她会认为这是他对她势力的清洗?
是对她先前“笼络”行为的报复?
还是仅仅视作他政治上的必要手段?
胤礽发现,他竟然有些拿不准,
或者说,有些不愿去冒这个风险,
他不想刚刚缓和的关系,因为一个奴才而再度陷入冰点,
那种被误解、被冷待的滋味,他近日尝得够多了。
更何况,凌普知道太多毓庆宫的阴私,
若逼得太急,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已不是简单的御下不严,而是牵涉到储君位子安稳的大事。
“唉……”
胤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