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颧骨擦伤不少,肩头也都是血,他重伤,能走已经是个奇迹。
李贤的怀疑与虞姬是一样的,她受了伤,看起来不轻,于是他试图拆掉她裹起来的布条,检查她头上到底被撞得怎么样。可他伤了手臂,没法抬起来,总也是君臣之别,他也不能当着城等人的面,让一个公主蹲身。
许栀在他杵着不动,又见他一直盯着她脑袋上的布条看的时候就获悉了他的举动。
她按了他手,摇头,报以一个安慰的笑说,“我哪里像是有什么事?摔了下而已,流了点儿血,不要紧。”
流血。城等人心急,王贲将军亲自过问,一而再再而三说绝不能让永安公主受半点伤。
其实也不怪许栀说得云淡风轻,因为相比李贤来说,她流的血,的确是‘一点儿’。
在祭台,除了刀伤,鞭伤,她还看到他左臂一处很重的淤青,明显骨折。
他搞成这样,醒了之后也没说半句身上哪里不适,就当什么事也没有。
许栀当然不知道他是因为痛而失去意识,还以为他和他父亲一样没有痛感神经,当年李斯在宫中被人捅成筛子血流了台阶一地,还能无所顾忌的踏上马车。
他儿子倒也差不多。
这比昔年在邯郸受的折磨看着可怖多了。
他袖管里的血珠一直在滴。
当真如赵高所言,他是为了规避她的宿命,才要选择如此惨死吗?
为什么呢?她又不是嬴荷华,她是许栀。她不曾爱过他,不曾与他有过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甚至连信任也都吝啬,少不了猜忌与威胁。
他何故要如此?
这几句话冲到她喉腔,可话到嘴边,但终究缄口。
她叫来了城和沈枝,“李大人身受重伤,我们要快些出去。”
她没法细想她这倏忽间紊乱的语言功能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自己虽然脑袋被撞得流了血,不过她觉得现在思考问题还挺清楚,该是没什么大碍。
许栀抬头再次看了眼头顶的星点,所幸之前因为要提防张良,这半个月,在他研究天象时,她也辗转想办法看了他所绘的帛书。
二十八星宿,战国时对应诸侯国。
鹑首应秦,鹑火应周,寿星应郑,析木应燕,星纪对应吴越。
天下一统,星宿则对应地下四十八郡分野。
城身手极好,踏墙飞掠,用刀勾画出了当下的地图。
许栀一看,便愣住了。
此中,他们所站着的正是寿星,对应乃是郑国,正是秦国的颍川郡。
她不由得轻笑。
“殿下?”
别的地方水系图她不清楚,可颍川郡城父的水图,因张良之故,她可是刻在了脑子。
“赵高估计想不到,这星宿分野之地竟是此处。”
她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该踩哪一块砖,再等石桥浮动到相应的路径,就可以按部就班的找到路。
后半段的甬道没有玻璃反射的光亮,越走越黑。
城等人走在最前面,可甬道太长,一时间走得太快,竟然失了联系。
虞姬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
“别怕。本想着阿高那些金银珠宝没什么用,不想,竟然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