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庭嗯了声,便收回手,顺势将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严嵩却开口问道:“今天你去宫中,奏议钱司、金行的事情,应当再去信江南,和张居正他们说明白。”
今天严绍庭从宫里回来后,便将自己做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此刻老爷子再提这事。
显然是有用意的。
也不等严绍庭询问。
严嵩便继续说:“你们要推新政,要做新法,那么钱粮必然会是诸多新政新法重中之重,将会是首要之务。
抓住了钱粮,也就能抓住新政走向。
老夫也清楚,张居正有不少想法,既然他如今留在江南,京中就得要与他做到互通有无。”
严绍庭颔首点头。
老爷子到底是成精了的人,在朝几十年,眼界就是比寻常人看得更深。
抓住钱粮,便能抓住新政。
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
严绍庭笑着说道:“之前在南京的时候,张居正想要推行一条鞭法,也就是桂萼公当年提出来的那个法子,还要并田赋、丁税等折银征收。”
严嵩摇了摇头。
“桂萼公当初提出来这个法子,我亦知晓。”
“但张居正想要摊开了弄,这事就不太可能了。”
“瞧着是好,可说到底劳民伤财,地方上大概是弄不好,最后白白折损百姓的利益。”
严绍庭微微一笑:“所以孙儿当时就否定了他这个想法。”
严嵩满意的嗯了声,而后低目看向正在为自己敲腿的儿子,说道:“于是乎,你就想到钱司和金行这件事了?”
在严嵩看来。
既然张居正有跟严绍庭提过桂萼所创的一条鞭法,而他也否定了对方的设想,肯定是因为看明白了一条鞭法的弊端和隐患。
那么,改设钱司,建立金行。
如此一来,似乎就能补全一条鞭法在某种程度上的疏漏了。
只不过严绍庭却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一半吧。”
这下倒是让严嵩面露诧异了。
虽然他在过去很长时间,对待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孙子,是处于旁观角色的。
但大孙子平日里做的事情,自己也基本都能看出用意。
这一次竟然是罕见的没看全。
严嵩当即面露好奇。
他丝毫没有因为现在已经入夜,而感到疲倦困顿。
严绍庭解释说:“孙儿提议改立钱司,各地设立金行。
半数是因为一条鞭法的错漏,若有钱司和金行受控于朝廷,则朝廷可得金银铜钱管辖之权,如此便能制衡地方士绅商贾大户。
至于另一半,却是因为我朝实在需要有完善钱法,朝廷日后甚至能驻步将钱法变成刀枪一样的武器,去海外为我朝牟取更大的利益。”
当一个成熟完善的金融体系,出现在一个原始的贸易社会中,那就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