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树声的喧嚣,落在他们的耳中却只有聒噪二字可言。
如今又岂是评论严绍庭是否要窃国的时候?
他真要是有这个念头的话,方才牵着从午门后走出来的就不会是皇太子朱翊钧了,而该是他严家的好重孙严无忧!
可陆树声此刻看着站在午门前,手牵皇太子的严绍庭,早已是满脸悲愤,眼中尽是杀机。
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笏板。
满脸咬牙切齿,似是恨不得生食了他嘴里的窃国者严氏子。
终于。
高拱轻叹一声,目光复杂的看向严绍庭,沉声询问道:“不知陛下如今龙体如何?”
严绍庭抬头看向老高。
从皇帝的旨意上来看,如今给了自己史无前例的皇极殿大学士之名,按理说自己已经位在高拱之上了。
但想到皇帝之前在万寿宫对自己的叮嘱,要给高拱一个体面,加之虽然老高有很多缺点,但自己也未尝不认同对方在江山社稷上的贡献。
严绍庭举臂抱拳作揖,行了一礼:“今日我奉召入宫面圣,陛下已苏醒过来,只是气色算不得大好。”
高拱眉头微微一动,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严绍庭所说话里的细微变化。
这个刚刚才进皇极殿大学士的年轻人,已经不再称呼自己为元辅了。
高拱心中一叹,却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陛下既已醒来,想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先帝当年长居西苑,一心修玄,自己任裕王府侍读,可以说当初还没有即位的裕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看着他一步步登极即位,成为大明的皇帝陛下。
说是有一份孺慕之情在,也毫不为过。
念及此处,高拱低头看向站在严绍庭身边的皇太子,心中有些默然。
自己当初细心教导皇帝。
如今换成严绍庭将身为国家储君的皇太子一手带大。
那如今皇帝进严绍庭为皇极殿大学士并机预内阁,执掌京畿内外兵马大权,其中的意味就已经很清楚了。
当真是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为储君做准备了吗?
高拱还在准备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但另一头,完全被双方无视的陆树声,终于是再也忍不住。
只见他满面暴怒之色,手掌紧紧的握住笏板,好似是要化作利剑,直指严绍庭。
“严贼窃国,蒙蔽圣人!”
“窃国之贼捏造圣旨,本官要行纠察之责,动封驳之权!”
“这道旨意,本官绝不认同!”
待陆树声出言之后。
在场隶属清流的六科官员,当即反应过来。
“依律按制,六科掌封驳,今有旨意,有悖祖制,权于一人,颠覆成法,六科当行封驳,打回圣旨!”
如前文所言。
六科是有封驳之权的。
而且这份权力还相当的大,不光可以反对内阁的决定,还可以直接封驳反对皇帝下发的圣旨。
陆树声已经是涨红着的盯着严绍庭、高拱等人:“同样依着规矩,我朝进内阁大臣、六部五寺九卿,皆需朝中会议廷推。
严贼不经廷推,便机预内阁,尽显其狼子野心,属败坏祖宗成法,欲要颠覆社稷之意!
本官绝不认其掌内外之权!”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