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梅稍作停顿,复又压低声音说道:“而你所说的三夫人,为人尖酸刻薄、心肠狠辣,若是她把你安置此处,定有用意,你可千万别识错了好人。不过这些话,你我只在此处说说便罢,切不可在外面宣扬。若被他人听去,传至三夫人耳中,恐你我性命不保。”
刘恒宇神色木然,眼神中似乎藏着一抹倔强与不甘。他缓缓抱拳,向十梅深深一揖:“三夫人与乐二娘孰是孰非,我自有判断,今日若无他事,我就回房睡觉去了。”
十梅欲张嘴答话,然刘恒宇动作极快,转眼间,他便朝着塌房走去。
十梅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喃喃自语道:“这人性情刚烈,不知日后在这宫庄之中,还会生出多少事端。”
翌日,刘恒宇随十五梅等数十人,一路行至庄中一所大庙前。
及入庙内,但见庙屋极为阔大,空间高旷。屋正中矗立着一尊大佛,直通庙顶。佛有十臂,各持法器,姿态各异;三眼圆睁,目光如炬,直透人心,让人望而生畏。
佛下设有蒲团数个,蒲团之上坐着圣女。她们两手轻抚双膝,双目紧闭,竟与和尚打坐颇为相似。
刘恒宇心中惊疑不定,轻声问道:“这。。。这些人在做什么?瞧着这般古怪。”
十五梅道:“她们正在修炼《葵花宝典》。”他抬手向上指了指那尊大佛。
刘恒宇抬眼一看,只见那佛的胸前刻满了字,上面写道:“天地逆旅,阴阳倒悬。欲窥玄门,先断尘缘。”
紧跟着,下面又写道:“斩三尸于方寸,绝六欲于瞬息。气由丹田而生,关元而出,由章门旋至曲泉,经中都下至中封。。。”
刘恒宇不禁抬手抓了抓脑袋,喃喃自语:“这口诀。。。我似乎从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竟难以想起。”
十五梅道:“你见过又有何奇?《葵花宝典》第一重的心法,江湖中人人皆可修习。然直至如今,却无一人能练成此功,即便是主人,亦未曾突破此中玄关。这心法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你若能参透此中奥秘,悟得第一重的心法,那便是大功臣。到那时,主人定会封你为宫庄大护法。此等殊荣,非一般人所能得。”
刘恒宇双眸顿时放光,赶忙说道:“真的能成为大派护法么?这可是我梦寐以求之事。若有一日我能出人头地,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十五梅嘻笑一声:“你谢我作甚?此乃宫庄规矩,凡是阉人,皆可前来此处参悟心法。我不过做个引路人罢了。”
刘恒宇心潮澎湃,急寻一处空座,模仿其他圣女的样子,盘腿端坐在蒲团之上,直视佛胸上的口诀,凝神细观。
他猛然一拍脑门,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在中庆市医院的时候,张大同曾修习过这口诀。看来,我命中注定要习得此门绝学呀!”
十五梅从刘恒宇的身旁坐下,问道:“张大同是何许人也?江湖中从未听闻过此号人物。”
刘恒宇回道:“他是我的同学。当初他仅仅练过一次,便能掀起一阵气风,四周之物皆被吹落,原来是《葵花宝典》的功夫,我说怎么如此厉害。”
十五梅心中怀疑,问道:“你莫不是在说大话?世间哪有只看过一遍便能学会之人?何况是如你这般年轻的小子。便是张毕德,亦需反复揣摩、勤加练习,方能初入门径。”
刘恒宇无奈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日我见这口诀晦涩深奥,故向张大同虚心请教。孰料他竟装疯卖傻,肆意嘲弄我。今日我定要习得上面的功夫,看此后谁还敢小瞧我。”
说着,刘恒宇紧紧盯着佛胸上的口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过了几许。刘恒宇已是满脸汗珠,他顿感力不从心,一屁股坐回蒲团上,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沮丧道:“不行不行,我于学校之时,所修习的皆为外家功夫。而这口诀之上所载的穴位及用气之法,于我而言,恰似天书一般。”
十五梅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初来乍到的圣女皆如你这般,面对此等高深功法,一时难以入门也在情理。不如今日起,我便教你如何运功练气,不过多久,你便能自己修行了。”
刘恒宇大喜,连连向十五梅道谢。
又过了几日,夕阳西下,暮霭沉沉,圣女们皆聚于一处,围坐用膳。
刘恒宇初至此处,见这群圣女个个长相奇异,不男不女,阴阳怪气,让人看着浑身不自在。刘恒宇心中顿生嫌隙,便悄悄躲至远处,寻了个僻静角落,独自吃饭。
四梅于膳席间,眼角余光斜瞟,恰见刘恒宇躲在远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悦。她将手中碗筷轻轻一放,而后起身走到刘恒宇的面前,问道:“你这小子,莫不是觉得我等与你不同,心生了鄙夷?”
刘恒宇见四梅气势汹汹而来,他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四梅一拜,答道:“姐姐息怒,实非我嫌弃诸位。我自幼便有个怪癖,向来不喜欢与人共餐,还望四梅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
四梅猛然伸手,紧紧抓住刘恒宇的衣领,用力一提,将他扯至身前,吼道:“好啊!你不喜与我等共餐,莫不是瞧不起我们?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想善了!”
刘恒宇吓得魂飞魄散,他望着四梅,恳求道:“姐姐息怒,实在是我自幼怪癖使然,绝无半分轻慢之意。”
四梅却不理会,依旧抓着刘恒宇的衣领,拖着他走向院子中央,将他重重一甩,摔在地上,喝道:“你若是不服,便与我比试一番!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能耐,竟敢如此张狂!”
四周的圣女见此情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眉顺眼,生怕殃及自身。唯有十五梅,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四梅抱了一拳,说道:“姐,此人身世极为可怜。父母都被日本人害死了,自幼便流落街头,风餐露宿,想他不与人共餐是自卑作祟。还望姐姐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四梅冷哼一声,松开了刘恒宇,冷冷道:“今日看在十五梅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回。若是你敢在我的地盘上不规矩,小心没命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