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拾起地上一片落叶,将融化的冰水倒在他的掌心。
“何意?”
“名如叶上冰雪消融,施主求仁得仁,请回吧。”
安元贞被气笑了,拉过萧弈的手,拿帕子擦干净,捂在她手掌里,道:“贼秃,拿了我的布施,在这绕弯子,真讨厌,拆了这破草庐。”
和尚不以为意,道:“心若无住,处处是家。”
萧弈心念一动,问道:“莫非你便是严峻禅师?”
“施主也可以是严峻。”
“我不与你打禅机,我来,是请你参加天子朝会,保佛门一线香火。”
“不去。”
“我还未说后果。”
“不去便是不去,种‘不去’的因,得‘不去’的果。”
“岂不怕我烧光你的经文,杀光你的弟子?”
“草木有枯荣,日月有朝夕,生死随缘幻影。”
“敢问大师,贵庚?”
“若问年序,五十有四,若论轮回,方度须臾。”
萧弈讶然。
本以为眼前人只有三十多岁,凝神端详,才发现他颌下的胡子稀疏,却已花白,皮肤也很粗糙,但脸上没有丝毫愁苦的皱纹,尤其是眼神,毫无杂念,透着孩童般的清澈。
就好像,岁月使他的皮相老去,却没给他添一丝世俗气,富贵权力美色,甚至世人想要的一切,都没能侵蚀他,让他有种赤子之态。
萧弈预想中,会遇到一个慈悲为怀的老和尚,可以用佛法赓续来胁迫,但真正的严峻禅师不是那样,而是无情无念,已然出世。
出世之人,自然是劝不动的。
怎么办?
正想着,安元贞道:“你好聪明啊,怎知他就是严峻禅师?”
“他和我见过的和尚不一样。”
“有甚不一样?他不跟你走,把他捉走呗。”
萧弈觉得很对。
专业的事该交给专业的人,带回去,印诚自然有办法。
干脆伸手一捉,拎住了严峻禅师的后脖颈,拎起。
很轻,他从没提过这么轻的成年男子。
难题顿时解决,他一个武夫,干嘛要跟和尚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