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当中,一片哗然。
有人激愤:“学生不服!学生又不曾杀人放火,我……我只是想保全自身性命有何不可?这世上谁人不怕死?公主殿下您不怕吗?”
不怕死,出门带着这么些护卫干什么?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长公主不为所动:“本宫也贪生怕死,但今天我若觉得性命高于功名,此时便会决然离去,不会丑态毕露的在此反复纠缠。”
她目光扫视跪着的一众考生:“贪生怕死之人,不合适为官,尤其不合适为我大胤朝廷的官,你们这样的人一旦入官场,本宫怕你们在任上再遇凶险,要推百姓出去挡刀!”
“若派你们去地方上,遇到灾年,朝廷派发的赈灾粮,你们能忍住不中饱私囊,且会先紧着百姓吃吗?”
“若将你们派去边城戍守,敌军来犯,你们能做到抵死不降吗?”
“本质上,你们的确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本宫不以扰乱春闱的罪名处置你们,好自为之!”
这一番话,不足以叫这些人心悦诚服,但——
她身边护卫的佩刀,足以将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彻底震慑。
即使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心有不甘,也没人再强辩。
只,他们也依旧跪着,人群里一片凄风惨雨的低靡气氛。
蒋大人进去安排,记录这些人的名册,顺便将他们的行李带出。
三更半夜,满头银丝的长公主就坐在贡院门前。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就有公主府的亲信过来:“禀殿下,贡院外围火势已经得到控制,附近军巡铺的人玩忽职守,也被拿下,其他街区紧急派人增援,不出半个时辰,火势定能扑灭。”
此言一出,除了赵王的几个内应,其他考生更是悔恨到近乎心痛。
“去吧!”长公主颔首。
很快,周遭脚步声响起,却是长公主连夜奏请皇帝,又增派三千禁军,将整座贡院三步一岗的死死围住。
按理说,做好这些,长公主就可功成身退。
但她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目光凌厉冷肃:“传本宫口谕,皇都之内一切安好,贡院之中也会安然无恙。今年春闱最后一场还有两日,本宫就坐在这里,替我朝未来的栋梁,守住这道门,叫他们尽管安心去写他们的锦绣文章!”
春闱期间,朝廷对贡院的监管不是一般严苛。
事实上,许多心思机敏的考生,已经通过起火这事猜到,京中怕是起了什么变故,否则火不会烧到贡院。
贡院里巡防的禁军,很快高声将长公主原话传遍每个角落。
“长公主殿下亲自坐镇,诸位尽可以安心作答,莫要辜负朝廷栽培!”
长公主一个七旬老太,又身份尊贵,本该是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不辞辛劳,亲自坐镇贡院……
这是一种强有力的讯号,长公主的身份就叫他们很是安心。
这话,传到凌木南那边院子,他稳定执笔的手终是顿住。
他猜想到今日京中必有大事发生,长公主亲临,恰是证明了这一点。
他也大概能猜到,应该是和赵王有关,毕竟——
赵王都惹上勾结晟国的是非了,皇帝前些天对他的处置却不咸不淡,这绝不是皇帝的作风。
可,他也压根不觉得赵王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