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李骁竟然有如此的胆魄,有如此的狠绝。
简直就如同赌徒般不要命啊。
肯定早就在黄河西岸埋伏好了,等探骑发现西夏军正连夜造桥的时候,才选择出兵突袭。
挑了个好时候,半渡而击,打了西夏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迺令思聪不得不承认,李骁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是一头藏在黑暗中的狡猾的恶狼。
“李骁,你够狠啊!竟在此设下埋伏……”
话音未落,迺令思聪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仰天栽倒了下去。
黄河西岸,残阳将李骁的身影拉得很长,斜斜投在染血的河滩上。
身披染尘的暗金龙纹棉甲,屹立如巍峨山岳,傍晚的河风拂过他冷峻的面庞,掀起鬓角几缕碎发,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河西,从今往后,便是北疆的天下。”
望着滔滔大河中不断挣扎的西夏骑兵,李骁的眼中尽是漠视生死的淡然。
出征前的誓言犹在耳畔回响:“若大军战败,我李骁绝不独活!”
此刻,他正以行动践行承诺,亲率武卫军精锐断后。
身后,北疆军主力队伍如蜿蜒的巨龙,载着河西劫掠的人口、堆积如山的粮草与矫健的战马,朝着乌鞘岭方向缓缓移动。
前锋部队想必已经抵达了凉州城。
他要让西夏人明白,曾经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河西大地,如今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当晚,李骁率军驻守西岸,防备西夏军队再次渡河。
直到三日之后,李骁才率军拔营,面向一望无际的河西大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古籍中记载的霍骠骑。
千年前,那位少年战神挥师西进,饮马大河,恐怕也如今日李骁一般,风卷旌旗猎猎作响,黄沙漫过踏碎敌营。
比起那位少年战神开天辟地的壮举,李骁的征伐不过是循着前人足迹,重来一次罢了。
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古今征战,皆为山河。”
李骁低语着望向朝阳中泛着金光的祁连雪山,喃喃自语说道:“但我李骁一生,不弱于人!”
“骠骑将军开拓西域。”
“我李骁便要让北疆的铁骑踏碎万里山河!”
……
西夏皇宫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书房里凝滞的死寂。
李安全膝盖重重抵在冰凉的青砖上,虽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遮掩不住身上的颓然。
短短三个月,整个人却仿佛苍老了十岁。
“李安全,你贪功冒进,致使我两万大军折损在删乐城!”李纯祐猛地将笔岘砸在地上。
狰狞的目光盯着李安全,咬牙切齿的说道:“更是因为你,让我大军主力后路断绝,河西百姓、粮草尽数被北疆掳走!”
“你可知罪?”
李安全喉结滚动,额头几乎贴到地面:“臣……臣愿以死谢罪!”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太后带着几名老臣走进了书房之中。
“陛下,镇夷郡王既已知罪,还望陛下看在同为崇宗子孙的份上,从轻发落。”
“让其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