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寻常的仕女游春或花鸟虫鱼,而是以淡墨勾勒出遒劲的梅枝。
那枝头的朵朵梅花,竟是用真正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干梅花瓣细细贴成。
更巧的是,灯柄下端并非寻常木杆,而是悬着一个镂空雕刻成橘子形状的、中空的小球。
外层用的是风干后仍保持形状与部分色泽的橘子皮,内里似乎还藏了些许香料。
玉珠亲手将灯内的小小烛台点亮。
暖黄的烛光透过绢纱,映得那干梅花瓣仿佛有了生命,幽幽梅香似有若无地飘散出来。
而随着烛火微温,那橘子皮镂空球受热,竟也隐隐透出一缕清甜的柑橘香气,与梅香交融,别有一番清雅趣味。
子熙看得目不转睛,爱不释手,“玉珠妹妹,你这手也太巧了。”
望舒亦是赞叹不已:
“这灯上的干花是如何保持形态与些许香气的?这橘皮球里的香料,又是如何配的?竟能这般徐徐散发。”
玉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灵动:
“这个现在可不能说。待到腊月里,我也给王家嫂嫂做一盏更好的,到时候嫂嫂一看便知端倪了。”
小姑娘之间的情谊建立起来总是格外迅速。
有了这盏别致的花灯做引子,子熙与玉珠很快便熟络起来。
子熙活泼跳脱,玉珠沉静聪慧,两人竟十分投缘。
往后子熙再来林府,便不必望舒时时陪伴了,自有玉珠与她说话解闷,府里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少女的鲜活气息。
望舒瞧着,只觉自己这宅院,如今倒像个乐园了。
只是,原本这宅院里最该无忧玩耍的那个小子林承璋,如今却没了那份闲情逸致。
自打接下为父亲着书的任务后,他仿佛一夜之间沉稳了许多。
每日里除了完成学堂的功课,便埋头于书房,或是翻阅父亲早年留下的笔记诗稿,或是向林如海细细询问当年的旧事。
他将父亲幼年、少年直至为官后的诗词文章,按年份细心整理誊抄,每篇后头还要附上自己的注解与感悟,再拿去与父亲讨论,比较自己与父亲当年见解的异同。
时而为父亲的才思敏捷、见解深邃而惊叹佩服,时而又为自己追赶不上而心生烦恼,脸上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思神情。
望舒看过他写的那些“故事”,文笔虽尚显稚嫩,但条理清晰,情感真挚。
她也从那些被整理出来的诗词文章中,窥见兄长林如海少年时的风采。
那是一个天资卓绝、心性纯正、治学严谨的书生郎成长为探花郎的经历。
而承璋这跳脱顽皮的性子,倒不知是随了谁。
只是如今的璋哥儿,眉宇间那份跳脱已被专注取代,颇有些小书生的模样了。
他与煜哥儿私下里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望舒如今不再过多干涉,只偶尔问问。
孩子们渐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圈子与交流方式,现在学着处理书信往来、维系情谊,也是好事。
北地那边的消息也陆续传来。
婆母周氏在信中提及,边镇夏日炎热,冰饮生意好得惊人。
如今每日都需限量供应,饶是如此,价格翻了一倍仍供不应求。
奇怪的是,其他几家同样做冰饮生意的铺子,即便价格未涨,生意也远远不如自家红火。
周氏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解与自豪。
商队带回的货物,如今大半都无需零散售卖,早被相熟的商户预订一空,送到地头便能交割完毕,省心省力。
三堂婶那边因有亲戚经营铺面,还想多要些货,周氏念着亲戚情分,允了市价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