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此地,或因离家近便,或因看重书院独特的教学风格。
擢秀书院不同于其他专攻科举制艺的学府,除了必读的四书五经、论策表诰。
还开设算术、农学等经世致用的“杂学”课程,这正是为那些科举无望的寒门学子预留的一条谋生之路。
同时,也有些官家子弟或需打理家族庶务的庶子,会特意来此研习这些实用之学。
鱼龙混杂,若真有人仿效王爷这般“借而不还”的行事,巫秀才一个残疾秀才,如何应对?
这又与纯粹贩书营利的书肆不同,乃是租借,管理更为繁琐。
此事,终究是巫秀才日后需直面的难题,自己作为东家,只能从旁提醒,无法越俎代庖。
她转念一想,有王爷这副墨宝镇着。
那狂放的草书、那“王爷亲笔”的名头,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等闲人也不敢轻易造次吧?
自觉该思虑的已大致周全,望舒便决定暂且放手,只待开张那日再亲临察看。
她将王爷的墨宝小心收好,预备稍后使人送去铺子,交由巫秀才定夺。
是夜,望舒收到了来自北地婆母周氏的飞书传信。
信中说,煜哥儿已平安抵家。他与赵猛一行人在进入省府地界后,便与大队商队分开,由赵猛护卫着,快马加鞭径直回了府。
此刻已然洗漱完毕,正在安心歇息。
望舒先前留存的家书,周氏因见王煜旅途劳顿,尚未给他观看,想让他好生休养几日再说。
周氏在信中询问,望舒在扬州可需赵猛捎带何物?
只待望舒回信一到,赵猛便可即刻启程南返。
此外,族长托赵猛给郡主带了东西,言道郡主上次离去匆忙,未能准备充足,请望舒代为好好照看郡主。
族长还提及,郡主四十余载未归京城,亦与娘家疏于联系,此番既在南边,便让她好生游玩散心,不必急着回去。
待到年底过完年,族长会亲至南边陪伴郡主。
至于族长给郡主的亲笔信,则需待赵猛抵达时面呈。
周氏在信末忍不住嘀咕:
“真不知族长给郡主写信,如何能有那般多话讲,瞧着那信封厚墩墩的,怕不下二十来页纸,也不知都絮叨些什么。”
望舒读至此处,不禁莞尔。
实在难以想象,那位平日里寡言威严、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堂祖父,私下给妻子写信,竟能如此长篇累牍。
或许,他们夫妻之间,自有外人不为所知的深情与默契吧。
得知煜哥儿安然到家,望舒心头一块大石彻底落地,顿觉轻松不少。
她当即铺纸回信,告知婆母扬州诸事安好,无需捎带物品,反反复复叮嘱婆母独自在北地,定要仔细保养身子。
尤其眼下虽入夏,早晚犹带凉意,需及时添衣,勿要贪凉。
至于赵猛归期,请他自行斟酌安排,不必过于赶路,以免人困马乏。
写至此,她笔尖微顿,想到赵猛与抚剑之事,心下了然,那赵猛归心似箭,只怕恨不得插翅南飞。
苦的是他身边随行的兄弟,少不得要陪着一路快马加鞭,餐风露宿了。
她摇摇头,继续写道,自己已打算今年春节返回北地团聚,并期盼日后能接婆母同来扬州,共赏这江南湖光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