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在宜妃的无暑清凉殿享用着午膳,太后的松鹤清樾殿却迎来一位许久未见之人。
皇帝驾临承德避暑山庄,科尔沁、喀喇沁、喀尔喀等部的王公也都早早奉诏前来,为皇帝显然蒙古肥美的羔羊、美丽少女,而远嫁喀尔喀的温宪也得以来到此处,觐见皇太后。
祖孙二人说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
舜英午后乘船回到月色江声才晓得,温宪进避暑山庄向太后请安,毕竟被太后留在了松鹤清樾殿。甚至,太后还传召了太医。
贺圣朝出去打听了一圈,傍晚才给了回信,“听说公主前不久小产了。”
原来太后留下温宪,是要给她调理身子啊。
“知道了。”舜英面色平淡得紧。
岁余很好奇:“贺公公,五公主是怎么小产的?”——难不成是听闻德妃染了恶疾,所以才……
贺圣朝道:“听闻是不慎坠马,五个月的身孕,生生没了,听说落下的还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舜英微微蹙眉,怀了身孕怎么会跑去骑马?温宪是这样不谨慎的人吗?
不过,算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贺圣朝又低声道:“传闻说,公主与额附拌了两句嘴,公主一气之下,打马而出,结果不小心坠了马。额附甚至还上折子请罪了呢,不过皇上倒是未曾降罪。”
那应该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嗯,知道了。”
正好彤霞端了嫣红水润的西瓜进来,舜英的心思立刻就被这盘给吸引了,兀自拿着小叉子扎着吃。
松鹤清樾殿的偏殿中,弥漫着一股子苦药味儿。
太后慈爱地看着床榻上这个憔悴消瘦的孩子,终究是不落忍,“好好在我这里养着,养好了身子,才能再怀个孩子。你额娘的事儿,你莫要再管了!”——若不是德妃,温宪也不至于远嫁喀尔喀。
好在台吉策零还算礼敬温宪,“他拦着不许你上折子给德妃求情,也是为了你好。待养好了身子,莫要跟额附置气了。”
温宪含着泪珠,“皇祖母,我额娘真的是患了恶疾吗?可十四弟的家书中分明说……”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太后杵着老脸,“你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吗?!”
“孙女不敢!”温宪忙垂下头,“我、我听皇祖母的。”
太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好好养病,旁的事儿一概不必管。你额附那里,我也已经叫人知会他了,他不敢有二话。”
温宪怯怯点头。
回到正殿,太后这才召见了吕太医,吕太医是妇产千金一科的圣手,但这会子却额头只冒冷汗。
“太后娘娘,公主的脉象过于浮弱,气血两亏,又下红难止,微臣……”吕太医忙叩首谢罪,“微臣医术不精,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骤然惊愕,“温宪还这样年轻,她的身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吕太医小心翼翼道:“公主思虑过重,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太后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尽力即可。”剩下的,就只能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