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不争得起来,原不在他们身上。”
萧翊清道,“萧临彻一刀取了羯人首级,论理自然是要封赏的。”
弦外之音并不难懂,阎止问:“既然如此,皇上在犹豫什么?”
“平衡。”
萧翊清迈下台阶,示意他向左:“萧临彻新得首功,骄狂冒进。
太子人心惶惶,却难免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来。
两边都揣着火,可皇上不想让京城震起来。”
午饭之后,几人在偏厅落了座。
萧翊清便开门见山地说起政事:“北关的事,你们有预备吗?”
阎止道:“四叔刚刚说到平衡,萧临彻与太子相争,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
太子、三皇子与瞻平侯多年来互相牵制,没有一家独大,朝廷才坐得稳。
所以太子获不了罪,许州也少一个借口。”
萧翊清静静地听着,将散着热气的杯子拢在指尖。
“傅家是最好的挡箭牌。
朝廷若是把重心都放到追责北关为什么出了疏漏,就能很好地掩盖太子犯下的错误,也盖住三皇子受了表功的锐气。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皇上有心要利用,便是刀刃悬颈了。”
“看得分明,傅将军有什么想法?”
萧翊清问。
“朝廷既然盯上我傅家,那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傅行州道,“北关的第一道破口出在竺岚卫上,这原本应当是傅家的,可兵部当年扣走,迟迟没有归还,如今应当自食其果。
再者言,兵部将我父子三人都调离关口,边境空虚无人,以至于叫人钻了空子,如此疏漏,还想和我算账?”
萧翊清将茶杯放回桌上:“傅将军所言不差。
但是你要知道,兵部在太子手下,皇兄想保太子,追责恐怕不易。
你要想一条路,让兵部自己张口,把这个哑巴亏吞下去。”
晚间并没下雨,天色反倒晴起来。
萧翊清坐在廊下的太师椅里。
他此时少了傍晚时的困意,庭中的兰草被远处的风灯照出一圈朦胧的虚影,又在池塘里盈盈地映着。
他盯着看,一会儿便出神了。
黎越峥从外端了药进来,试了试温度正好,再放到他面前,与他隔着桌子坐了:“也就是今天还算暖和,你在院子里坐这么久,也不怕受了风。”
“这天一时半会还不会转冷。”
萧翊清拿着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慢慢道:“凛川和三哥越来越像了。”
黎越峥夹了两块蜜饯,放在碟子里推过去:“他长大了。”
“元昼。”
萧翊清把眼神从池塘上拿回来,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却道,“你觉得傅长韫如何?”
黎越峥放下蜜罐:“能谋善断,刚毅果决,对凛川也很上心。
你看他瞧凛川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不放,生怕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