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论语?乡党》中这短短数句,如同一幅细腻的处世画卷,勾勒出古人面对不同人群与场景时的庄重姿态
——
见到穿丧服的人,即便平日关系亲密,神情也一定会变得严肃;见到戴礼帽的官员和盲人,即便日常相处随意,也一定会以礼相待;乘车时遇到穿丧服的人,会俯身扶着车轼表示敬意,遇到背负国家图籍的人也是如此;赴宴时若有丰盛的菜肴,一定会神情庄重地起身致谢;遇到迅雷大风,一定会神色改变以示敬畏。这并非刻意的做作,更不是虚伪的客套,而是将对生命的悲悯、对礼法的尊重、对自然的敬畏,悄悄融入每一次待人接物与应对场景的举动里。在人情渐显淡漠、礼仪多存形式的现代社会,我们重读这段古训,仿佛能看见古人面对丧服者时肃穆的神情,面对瞽者时温和的姿态,面对迅雷大风时敬畏的模样,也开始思索:在快节奏、轻礼仪的当下,我们是否还能找回那份藏在
“必变”“以貌”“式之”
里的尊重与敬畏?
一、记忆里的
“见人见景之仪”:爷爷的
“待人敬事”
与
“心怀尊重”
的朴素坚守
我的童年,是在豫东一个宁静的村落里度过的。那时的乡村,没有复杂的社交规则,却有着代代相传的待人接物之道,而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
等古训所蕴含的
“尊重他人、敬畏场景”
的精神,就藏在爷爷日常的言行举止里,藏在
“待人要诚、遇事要敬”
的朴素规矩中。
记得我八岁那年秋天,村里的张奶奶因病去世了。张奶奶家和我们家是邻居,平时两家往来频繁,爷爷和张爷爷更是无话不谈的老伙计。出殡那天,村民们都去送行,爷爷带着我也在其中。远远看到穿着白色丧服的张爷爷和他的家人,爷爷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走到张爷爷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老哥,节哀顺变,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全程,爷爷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神情肃穆,眼神里满是悲悯。送完葬回家的路上,我不解地问爷爷:“爷爷,您和张爷爷平时那么熟,为什么刚才不跟他说点别的呀?”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认真地说:“傻孩子,张奶奶走了,张爷爷心里难受,这时候咱们要庄重,不能像平时那样随便说笑,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逝者的缅怀。”
还有一次,村里来了一位盲人老爷爷,他是来走亲戚的,因为不熟悉路,在村口徘徊。爷爷看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农活,快步走了过去。平时爷爷和人说话很随意,但那天面对盲人老爷爷,他特意放慢了语速,语气也变得格外温和:“老人家,您是来走亲戚的吧?要去哪家呀?我带您过去。”
说着,爷爷还小心翼翼地扶着盲人老爷爷的胳膊,生怕他摔倒。路上,遇到村里的孩子打闹,爷爷还特意提醒他们:“轻点跑,别撞到老人家。”
把盲人老爷爷送到亲戚家后,对方连声道谢,爷爷笑着说:“不用客气,应该的。”
后来我问爷爷:“爷爷,您为什么对那位盲人老爷爷这么客气呀?”
爷爷说:“盲人老爷爷看不见,生活不容易,咱们得体谅他,对他好点,这是做人的本分。”
有一年夏天,村里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雨,还伴随着大风和雷声。那天中午,我和爷爷正在屋里吃饭,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窗户都被风吹得嗡嗡作响。原本还在和我聊天的爷爷,瞬间停下了话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碗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风雨过去。我吓得躲到爷爷身边,爷爷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别害怕,这是大自然的力量,咱们要敬畏它。”
直到风雨变小,爷爷的神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小时候的我,不懂爷爷为什么面对不同的人和事,会有不一样的神情和举动。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爷爷的
“待人敬事”,正是对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
等古训最朴素的践行。他的
“见丧服者必肃穆”,是对生命的悲悯;他的
“见瞽者必温和”,是对弱者的体谅;他的
“见迅雷风烈必敬畏”,是对自然的尊重。那份藏在
“见人见景之仪”
里的敬畏与共情,比任何大道理都更能让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