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缓缓开口,“我们需要王爷坐镇。”
朱贡錝失神站在原处。
杨遇回过神来,起身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军营如此乱,王爷身份贵重如何能以身犯险,出了事,你江芸担得起嘛。”
江芸芸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去看朱贡錝,柔声说道:“兰州需要王爷出面,再也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上能制约武将,下能统制文官,便是太监,御史都不能对此提出意义。”
肃王只当他在试探,平静说道:“同知盛誉,按照本王的想法,不若把三位指挥参将都叫来,仔细说开才是,如此才能守卫兰州。”
江芸芸轻声:“军营内贼不除,不说自来多疑的锦衣卫,便是我也不放心,如今兰州需要您出面力挽狂澜。”
肃王无奈说道:“并非本王自谦,而且本王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自来只喜欢吟诗作对,连着马都不会骑,实在是没有办法配合江同知的计划。”
“王爷体弱多病,每年都要问朝廷求药,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
杨遇勉强笑说着,“而且守卫兰州自有将士,何来我们操心。”
江芸芸看向警觉的夫妻二人,心里明白他们不想出面,免得京城过多关注。
“百姓总是无辜的,今年没有灾年,大家都等着过年呢。”
“明年的税赋也还需要百姓缴纳,每一位百姓都是明年兰州建设的有生力量。”
“兰州一年都要被掠几次,我们护得住城内又如何,城外的百姓遭蒙古屠戮殆尽的不再少数。”
肃王移开视线,冷冰冰说道。
“前脚王总制才击败鞑靼小王子,忠顺王刚回哈密,可后脚兰州被蒙古掠夺,消息传到京城,这次的祸事问责谁也逃不过,您出了头固然有些许弊端,可您要是不出头,此事之后,不仅朝廷觉得您对不起肃庄王的威名,就连百姓也不再爱戴您了。”
“兰州城十万军民难道还守不住兰州嘛,其余诸卫也会回援,无需我们操心。”
朱贡錝坚持说道,并不动摇。
江芸芸沉默。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许是怕惊动外人,殿内只点了几盏细弱的宫灯,微弱的光亮照得屋内阴影重重,年轻的江同知站在正中的位置,其实他不说话时,瞧着太过安静了,眼皮垂落,眉宇间的锐利便再也遮挡不住。
“多年前京城珉王之事时,下官查过历代藩王的政绩,第一任肃庄王骁勇善战,以十七岁年纪镇守驻平凉府,何等荣耀,大明三层防线,牢牢护卫边境百姓,可如今还能镇守在边境的藩王寥寥无几,九边防御体系,战略纵深已然被放弃,若是蒙古分裂,尚有几分抵抗的力量,可如今小王子已经一统蒙古,可我们却毫无改变。”
朱贡錝悄悄去看江芸芸,嘴角轻轻诺动几下,低声说道:“迁都京城乃是太宗之意,你诋毁太宗,不要命了嘛。”
江芸芸低声说道:“燕山和太行山脉是最好的遮羞布。”
朱贡錝吓得脸都白了,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闭嘴!
江芸!
你你你你,你……”
他吓得愣是不敢说下去,只能狠狠甩了甩袖子:“不要命了别牵连我”
江芸芸又沉默了。
肃王也跟着不说话,只是重新做回椅子上,想了想才说到:“我帮不了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得陛下爱护,边境藩王迁地,如今我肃王一脉单传,不问政事,只求对得起祖宗传承,不让嗣传断在我手中。”
他苦笑一声,低声说道,“你江芸确实能言善辩,可我也确实无能为力。”
肃王本就是从平凉府迁居到兰州的,就是为了剥夺他的军权,甚至几次减少藩王俸禄,可奈何命也,大明的国土战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到了兰州。
“陛下与您一脉祖宗,当年肃庄王秉持太祖志向,眼下……”
“够了,送客。”
朱贡錝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江芸芸便停了下来,行礼告退了。
“好个江芸,整天没个好事。”
杨遇不高兴说道,“军营多乱啊,王爷千金之躯,如何能去。”
“那若是兰州也跟着哈密卫,沙州卫,安定卫,跟着大小松山一样丢了呢?”
朱贡錝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