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的天际线,靴底还沾着没干透的泥浆。他刚从南乡回来,那里的情形比账册上记的更糟——洛水漫过堤岸时,卷走了沿岸十八个村落的屋舍,如今退去的洪水在田地里留下半尺厚的淤泥,禾苗泡得发腐,一捏就成了褐色的浆。几个老农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连根烂掉的稻穗,脸皱得像晒干的莲蓬,见了他只磕头,嘴里反复念叨“青天大老爷”,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大人,粥棚的柴要不够了。”捕头周虎从身后赶来,粗粝的手掌在腰间的刀鞘上蹭了蹭,“城南的林大户说,今年的柴都被水冲了,要价翻了三倍,还说……还说先付现银才肯送。” 刘满仓喉结滚了滚,没说话。他转身往县衙里走,廊下的柱子上还留着水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账房先生王敬之正蹲在地上扒拉算盘,见他进来,苦着脸把账本递过去:“大人,库里的存粮撑不过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