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抵抗,那就吞噬!既然它要放大我的邪恶,那我就把邪恶本身,也一起吞掉!
狂枭的眼神,从痛苦与迷茫,瞬间转变为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他停止了翻滚,喘着粗气,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猛地扑向地面。
他开始抓起地上的黑雪,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
冰冷的、带着一股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黑雪,被他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那感觉,就像是在吞咽无数的玻璃渣,每一次吞咽,都让他的喉咙和肠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但他不管。
他只知道,他体内的邪恶在咆哮,而这黑雪,是燃料!那就让火烧得更旺!烧尽一切!烧掉这些该死的杂念,烧出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的世界!
“吃!都给我吃下去!”狂枭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黑雪。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皮肤被撑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破。
剧痛!无法言喻的剧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体内爆炸!
终于,在肚子胀到极限,狂枭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裂的瞬间,他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晕死过去。
冰冷的黑色雪花,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他身上,渐渐将他变成了一座小小的、黑色的坟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蹒跚而来。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充满了好奇。
小孩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狂枭,他歪了歪头,似乎在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狂枭冰冷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风雪的尽头。
一天后…
破庙里,弥漫着腐朽的木料和潮湿泥土混合的霉味。
几缕惨淡的月光,从残破的屋顶缝隙中漏下,像几柄冰冷的匕首,插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空气中,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如同鬼魅低语般的声响。
狂枭悠悠醒来。
猛地,他睁开了双眼。那双曾经只剩下残忍与空洞的眸子,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坐起身,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黑色的雪、撕裂般的痛苦、还有那疯狂的吞咽……
“我……没死?”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下意识地探查自己的身体,内里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重组。但就在这片狼藉之中,他却清晰地“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线。
一条存在于他意念深处的、由纯粹黑暗与恶意凝聚而成的细线。它纤细,却无比坚韧,像一根连接着彼岸的蛛丝,从他的眉心延伸而出,笔直地刺向无尽的虚空。
狂枭集中精神,顺着那条线“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光明的、秩序井然的世界,感受到了一种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和排斥的气息。
“圣界……”狂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条黑线,仿佛是指引,又像是某种契约,一头连着他,另一头,则死死地钉在了圣界的核心。这股力量,是那黑雪赐予他的礼物,还是一个更深的诅咒?
就在这时,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正是那个救了他的小乞丐。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硬不硬的杂粮饼,脸上带着惊恐和得意的神色,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冒险”。
他刚把饼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一个凶神恶煞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
“小兔崽子!敢偷老子的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一个满脸横肉、身形魁梧的屠夫,手里提着一把沾着油光的杀猪刀,恶狠狠地冲了进来,一脚将小乞丐踹倒在地。
小乞丐发出一声惨叫,怀里的饼滚落一旁,沾满了灰尘。屠夫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揪住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扬起,就要扇下去。
狂枭就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