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苏梨的错觉,她只觉室内的空气稀薄,崔珏一双墨瞳深黑,血气在他眼尾氤氲,鸦青色的长发垂落,每一丝都绞进苏梨白花花的臂弯、纤细的手指,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蛇蝎毒物,在雪肤上爬行,留下蜿蜒水迹,一点点将她蚕食,吞噬殆尽。
崔珏太凶了,令苏梨后怕。
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情绪,如今还要被崔珏扣住伶仃的手腕,无助地压制在榻沿,迎接他。
崔珏餍足几次后,又自苏梨身后抱来。
男人结实沉练的手臂刚搂住苏梨不盈一握的软腰,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苏梨心里害怕,眼神迷离地唤他:“君侯、大公子……”
崔珏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慢了不少,他拢覆住她的手,又掰过苏梨的下巴,逼她交颈深吻。
男人冷意绵长的手,一寸寸侵蚀苏梨肌肤细嫩的指缝,直压进女孩的指根。
崔珏的掌心因泡过水的缘故,触感湿。滑,冷得令人心惊。
苏梨微微一怔。
她的余光瞥见他与她十指相扣的这一幕,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困惑感。
随后,水珠顺着灵秀的湿发,滴落在男人压着的手背。
打散了那一重微乎其微的旖旎。
……
苏梨浑身汗湿,她忍住腰酸腿疼,从绵软的被褥里爬起。
她要喝一碗避子汤,还得清洗干净。
苏梨落地时,腿上一酸,几乎跪地。
就在崔珏伸手要揽她的时候,苏梨悄无声息避开了:“多谢君侯搀扶,我没事……”
崔珏想到方才欢好的契合,掌心中黏腻的湿意仍存,他本以为苏梨应是食髓知味,可她清醒后却能迅速从帐中起身,还非要撑着腿软,寻汤饮下。
男人的凤眸泛起一丝冷意,轻轻扯唇:“苏梨,我允你停了避子汤药。”
崔珏的语气寒冽,隐有薄怒。
室内原本温和柔软的气氛顷刻间褪去,冷意覆没,犹如隆冬腊月,冻得苏梨不住瑟缩手脚。
细微的痛感与寒意涌上心头,惹得苏梨呼吸停顿,她想起崔珏的雷霆手段,惧意腾升,又不敢拿眼去瞧身后的男人。
苏梨只能僵硬地背对崔珏,着急地思索着应对之法……
今晚的汤药,苏梨必然是要喝进肚中的,崔珏来了太多次,她不能接纳这些雨露,否则定有怀子的风险。
苏梨咬唇,她想到祖母和秋桂,不敢和崔珏作对,只小声说:“多谢君侯恩典。”
话说到这份上,苏梨也不能明目张胆和崔珏对着干,既出不了门吩咐仆妇熬汤,那她先去一侧屏风后的浴桶洗漱,这样总能合崔珏的心意了吧?
怎料,没等她走向那一架十二折寿松青崖屏风前,崔珏又单臂捞过一袭鹤纹黑袍上身,从床侧站起。
男人缓步走向苏梨,步履四平八稳,并不急切,可每一声脚步,落到苏梨的耳朵里,都如阎王的催命符,震耳发聩。
直到崔珏在距离苏梨一尺远的地方站定,寂静夜里,她听到男人嗓音沉厉地道:“家中嬷嬷应当教导过你,妻妾为了怀身子,大多都会让夫婿于内滞留许久。你倒不同,极为爱洁,事毕之后,当即要去清洗……”
苏梨的杏眸震颤,樱唇微张。但她再愚钝也知,崔珏这话里有嘲讽,也有怒意,他觉察到她不想怀上子嗣了。
一个嘴上说甘愿为妾的女子,却不愿夫婿的元阳雪津久留,那定是私心抵触崔珏,他定会以为她还想逃……
苏梨第一次知道崔珏能有这么难缠,她有些招架不住,又觉得同他聊这些私事太过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