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候不怕事,但是也不想惹事,若是平时,老候早就撂脸了,可是今日不同,毕竟香草作为老张的女儿,不宜让过多的人知道她的下落,这帮小混混,耳朵灵着呢,明着跟他们呛,划不来,也没必要,道不同不相为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老侯把香草护在身后,拱拱手道:“哥几个,你们喝你们的,不打搅,不打搅,孩子还小,要睡了,明日还要上课呢。”
其实,香草早就不上学了,之所以编出这么个瞎话,为的就是让混混看在学生的身份上所所忌惮,毕竟,谁家没个上学的孩子呢,孩子是大人的软肋,小混混将来也会娶妻生子,
或者也有兄弟姐妹。
谁知那拉扯香草的混混却不乐意了,他瞪着醉醺醺的眼睛迷离地看着老侯,嘴里的话却说不利落了。
“他妈、的,你、你、你是谁啊,看、看、看不到老子哥们在这聚餐么。”
老候当然不傻,从这帮人张狂的吃相上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帮混江湖的混混,所以,老候并没打算跟他们发生纠葛,躲都躲不及呢,谁还会跟你们掺和,更何况这帮人已经醉态毕现,没几个清醒的人了。
遇到酒鬼,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躲得远远的。
问题是老候想躲,对方却不让,非但不让,还故意动手动脚,若是一两个混混,老候早就撂脸了,问题这是一伙混混,他一个人哪里搞得定啊,所以,老候只能装孙子。
“看到了,看到了,你们慢用,我这就走。”
老候的姿态放得不能再低,若是香草不在,他倒好说,一拍屁股走人,可是身后还一个人香草呢,而这帮混混盯着的就是香草,为了香草,老候也得忍着。
“走,往哪里走,让这小妞陪哥几个喝一杯。”
还是那个混混,他打着酒嗝嚣张地说道,一双醉意迷离的眼睛却盯着香草看。
此时的香草,虽说还没完全长开,但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更是耐看。
“别开玩笑,别开玩笑,孩子还小。”
老侯弓腰求饶,姿态低得不能再低,期冀对方能放过他俩。
“小?也能生孩子了。”
这还是人话么,老候气得心口疼,香草则羞得满脸通红。
聚餐的正是白日里在小安手下吃过亏的刘恩长一伙。
刘恩长出狱后的第一场生意竟然干砸了,而且得罪了无锡城最大的帮派头子万佑山万大老板,这让他心灰意冷,萌生了退意,他知道,无锡城已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哪怕万老板不对付他,他也没有资格在无锡城混下去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无锡的江湖都会传遍他的事迹,而他作为一个失败者,更加会被看不起。
可是,刘恩长低估了黑大个等人的决心,一帮小兄弟得知真相后,并没有一哄而散,其中两个瞪着血红的眼睛要老大刘恩长表态,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俩拿刀跟对方拼了,万老板怎么了,还不是一个头两个蛋,谁怕谁啊。
万老板怎么起家的,这帮混混略有耳闻,据说,万老板的出身跟他们一样,既然出身一样,怕他个球。一些人更是把万老板当成榜样,他万佑山能当大老板,混到如此显赫的地步,我也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所以,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万老板一样,他手下也不都是怂货。
刘恩长很无语,这俩青瓜蛋子不知道万大老板的厉害,他刘恩长不能不知道,不过,男人么,容易被激动,被感染,被怂恿,看着俩小弟义无反顾的决绝,刘恩长突然又萌生了豪情,一次的失败算个屁,怕就怕没了雄心壮志,有如此死心塌地的小兄弟,他刘恩长肯定会在无锡的地界上挣得一席之地。
所以,有时候人心很难说,一句话,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刘恩长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糟糕,上等席吃不上,中等席还吃不上么,据说,他万大老板不也是从小混混混到现在的么,帝王将相宁有种呼,你吃肉,总不能让我们连汤都喝不上吧。
站在刘恩长不甚阔大的老宅里,刘恩长环顾着手下近二十号人,发表了热情洋溢,鼓舞人心的讲话。
“留下来的都是我的刘恩长的好兄弟,走的那几个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是,留下来的兄弟,我在此撂下一句话,有我刘恩长一口吃的,就有兄弟们一口吃的,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