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懒得跟他搭话,头也不抬地径直往柴堆走去。
季宁深上前一步,语气礼貌却带着些许警告意味:“她今天上午休息半天,闲杂人等就不要去打扰了。”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
江明启闻言笑得宽和:“明白明白!好好休息最重要!”
此时,黄芷禾也刚好从院里走出来,见状赶紧上前几步,乖巧地打招呼:“爸,早上好。您跟村长在聊公事吗?”
“是啊,”江明启应了一声,“去吧,你们好好完成任务。”
劈柴的地方在晒谷场边角的一棵大樟树下。
几块敦实的树桩充当砧板,旁边堆着小山似的原木和粗树枝,旁边靠着几把沉重但打磨得还算锋利的斧头,不远处架设了几个摄像机机位。
江砚舟盯着那斧头挑了挑眉,认命地叹了口气,撩起袖子就去拖最大最沉的那根木头。
他是真的没干过这种活儿,姿势一看就透着一股蛮力和生疏,第一斧下去,木头没劈开,斧头刃还差点卡住,自己倒被震得手臂发麻。
“呼……咳咳!”他咳了两声,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对着无辜的木头放狠话,“行,我就不信了!”
季宁深则显得有技巧许多,他挑了一把合适大小的斧头,选好纹理走向,看准角度一斧头下去,“咔哒”一声脆响,木头应声裂成两半。
他动作利落又带着股内敛的力量感,让旁边的李柏和李乐乐啧啧称奇。
众人埋头干活,谷场里只剩下斧头撞击木头的闷响。
而季宁深看似专注劈柴,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锁着不远处的江明启。
他看到江明启似乎结束了与村长的寒暄,目光定格在嘉宾们的住所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混杂着审视与贪婪的光。
季宁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就在这时,他放在冲锋衣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持续而轻微的震动。
他动作一顿,随手将劈开的柴火码好,状似自然地活动了下肩膀,对离得最近的李柏低声说了句:“去个洗手间。”
说完便转身,径直走向谷场角落一个废弃的磨盘后面,那里堆着些杂物,恰好隔绝了镜头和大部分视线。
磨盘后的阴影里,季宁深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敛去,那双总是显得温润的眼睛,此刻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冷冽。
他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季总,您让查的事有进展
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恭敬又谨慎,“江明启和黄芷禾的关系确认了——黄芷禾根本不是什么续弦带来的孩子,她是江明启的亲生女儿。”
季宁深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有所猜测:“接着说。”
“江明启当年和原配结婚前,就跟他的助理黄淑兰勾搭上了。”对方整理着资料,语速平稳地汇报,“他在结婚时黄淑兰已经怀了孕。这些年他一直瞒着原配,一边享受着岳家的扶持,一边偷偷养着外室和私生女。”
说到这里,对方的声音压低了些:“后来原配偶然发现了真相,精神受到巨大打击,没过两年就抑郁离世了。原配刚下葬不到半年,黄淑兰就带着黄芷禾登堂入室,对外只说是跟前夫的女儿,把这层关系瞒得死死的。”
“果然,经典桥段。”季宁深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电话那头的人因着他的冷嗤,呼吸微窒,沉默片刻后继续汇报:“我们还查到,最近有两波人在暗中盯着江明启。”
季宁深挑眉:“谁?”
“一波是江总那边派的人,主要在查江明启早年挪用公司资金,还有……当年江宏远夫妇离世的事情。”对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探究,“另一波……查到联络单IP地址,定位居然在江明启自己家。”
“他自己家里?”季宁深眉毛微微扬起,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目前动机尚不明晰,但信息指向确实如此。我们还需要更深入的挖掘。”
“知道了。”季宁深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沉,“继续盯着。必要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是,季总。”
挂了电话,季宁深在阴影里站了片刻,面上寒意逐渐散去,重新覆盖上温和的面具。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若无其事地回到人群中去。
刚走回柴堆旁,就见到季念念抱着一小捆柴火,踮着脚尖往木堆上放。
小姑娘人还没柴火高,动作却格外认真,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柴禾边缘,小脸憋得通红。
听见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
看见是季宁深,小团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扔下柴火就“啪嗒啪嗒”跑过来,扑到他腿边仰头问:“舅舅!你刚才去哪里啦?念念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