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加快脚步,跟紧了江知雾的身影。
又走了十几分钟,两人额角都渗出了薄汗,喉咙也开始发紧。
众人的耳边突然传来节目组配备的便携对讲机里的播报声:
“各位嘉宾请注意!目前糖
果城堡组传来最新进展——宿姚、暨明旭组合已成功找到12颗大珍珠!季宁深、季念念组合找到5颗大珍珠!请其他组继续加油!”
选择废弃隧道的嘉宾还没到目的地,糖果城堡那边已经初露成果了。
暨明旭的粉丝像是打了鸡血,兴奋异常:
【啊啊啊明旭好棒!选择糖果城堡果然是对的!】
【某些人现在还在吭哧吭哧爬山呢,坐等明旭碾压某顶流好吗,让他拿咖位压人。】
【笑死,才刚开始就急着吹?12颗很多吗?隧道组还没到目的地呢,等砚舟和江姐姐找到宝藏,看谁打脸!】
【就是,某些粉丝别得意太早,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江砚舟和江知雾的脚步已经率先停在了废弃隧道入口。
洞口比想象中更幽深,像是被墨汁浸过的画布,连山间的日光都只能在边缘打转,不敢往深处多探半分。风从隧道里穿出来,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卷得入口处的杂草簌簌作响。
江知雾注意到了弟弟开始不对劲。
方才爬山时还能跟她插科打诨的人,此刻指尖微微蜷缩,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江砚舟的胳膊,声音放得很柔:“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回糖果城堡或者放弃比赛,不用逞强。”
可江砚舟却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不只是不想在镜头前露怯,更不想让姐姐担心。
“我没事。”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不等江知雾再开口,便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抬脚迈进了隧道。
刚走两步,脚下突然被一块碎石绊了一下,江砚舟身体猛地一僵,手电筒的光也跟着晃了晃,在墙壁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只觉得眼前的黑暗像是活了过来,正一点点往他身边涌,视线开始发花,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踏进无底的深渊。
就在他感觉冰冷的恐慌即将攫住喉咙,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时——
一只温暖的手坚定而轻柔地握住了他冰凉微颤的手指。
江知雾稍稍收紧了掌心,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然后,缓缓开口,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调子很老,是小时候妈妈总是在睡前哼给姐弟俩听的那首摇篮曲。
“月亮船,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指尖的冰凉渐渐褪去,胸口的发紧感也慢慢消失。
江砚舟猛地喘过一口气,僵直的背脊一点点松弛下来。
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虽然前方依旧黑暗,但手心里的温度无比真实,耳边的哼唱抚平了所有躁动不安的恐慌。
“……姐。”他声音还有点发涩,但已经平稳许多,“我没事了。”
江知雾的哼唱停下,“嗯”了一声,却没松开手。
她轻声开口,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怕黑?”
江砚舟的嘴唇动了动,那些被深埋的、带着潮湿霉味的记忆碎片几乎要冲口而出,但最终只是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江知雾没有追问,只是更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没关系,姐姐会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在她全然包容的目光里,江砚舟闷闷地、却很清晰地应了一声:“……好。”他主动说,“我们开始找吧。”
起初,江砚舟的视线仍会因远处无法被光照亮的深邃黑暗而微微发颤,呼吸也会不自觉屏住。
但每一次,当他感到那熟悉的恐慌即将漫上时,耳边就好像又隐约响起了姐姐哼唱的调子,温柔而坚定。
他悄悄侧头,能看到江知雾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神情专注地寻找线索,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最可靠的灯塔。
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黑,姐姐总会在他身边,或牵着他,或哼着歌,就像过去无数个艰难时刻一样,从未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