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继是什么人?呼延谟和呼延晏又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辽兴宗会不知道?那是压根不要人提醒的狠人。他跌坐在蟠龙椅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扶手上冰凉的龙纹,思绪却已飘向契丹皇室秘阁中那卷泛黄的《异域战魂录》。
烛火重燃的刹那,摇曳的光晕在辽兴宗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他记得书中记载,高思继乃五代十国第一名枪,一杆“亮银八宝蘸金枪”横扫燕云十六州,连沙陀族第一勇士李存孝都曾赞其枪法“如银河倒卷,无可破之招”。更令人心惊的是,相传高思继战死后,其魂魄不散,每逢乱世便会化作白甲银枪的战神,所过之处尸山血海。
而呼延谟、呼延晏兄弟,更是匈奴贵胄中的煞星。秘录里用朱砂批注着重号:“西晋末年,此二人率三千铁骑踏破洛阳城,呼延晏以羽扇为令,屠尽晋室皇族三百余人;呼延谟双鞭所指,江水尽赤三日。”辽兴宗喉咙发紧,他突然想起方才报事人描述的“黑雾缭绕”,与书中记载的“呼延氏战阵必现幽冥之气”如出一辙。
“陛下,耶律将军求见!”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
辽兴宗猛然回神,指尖重重叩击龙案:“传!”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笏板,心中已有计较——既然宋人能招来这些传说中的凶魂,契丹亦有镇国秘术。当年太祖耶律阿保机收服八部时,曾以千年玄铁铸造“镇魂铃”,此铃一响,可唤醒沉睡在木叶山的契丹先祖英灵。
耶律休哥踏入殿内的瞬间,被辽兴宗通红的眼神惊得心头一颤。只见皇帝扯开龙袍内衬,露出胸口那枚暗刻符咒的银牌:“你速带禁军赶赴木叶山,取镇魂铃!告诉守山巫祝,就说……”他压低声音,字字如铁,“就说辽室存亡,在此一战!”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宋辽边境,风沙渐歇。高思继擦拭着枪尖血迹,银甲上的月光突然泛起诡异的幽蓝。他转头望向呼延兄弟,却见呼延谟的双鞭正自发鸣响,竹节钢鞭上的“忠孝节义”四字竟渗出暗红血珠。呼延晏摇着羽扇轻笑:“看来那位辽兴宗,要动真格了。”
夜色中,木叶山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正在苏醒。镇魂铃的铜铃声穿透云霄,惊起满山飞鸟,而在契丹皇宫的方向,辽兴宗死死盯着北方天际,那里正有一道青灰色的雾气,如狼烟般冲天而起。
据传高思继为“雪鬃银龙”的转世化身。相传雪鬃银龙居于昆仑之巅的寒冰秘境,周身覆盖着能折射日月光辉的银鳞,鬃毛如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蜿蜒身躯长达百丈,游动时仿若天际流淌的银河。它拥有掌控风雪的神力,吐息间能降下漫天霜刃,所过之处大地冰封,敌人的兵器、甲胄都会被寒气凝结,失去战斗能力。
高思继降世时,涿鹿上空突现异相,万里晴空骤然飘起银色雪絮,每一片雪花落地都化作点点银光,汇聚成一条若隐若现的银龙虚影,盘旋三日方才消散。他出生后,天生神力且与马匹极为亲近,后来获得踏雪乌骓马,二者配合默契,如同雪鬃银龙附体。
战场上,高思继的枪法精妙绝伦,枪出如龙,枪影翻飞间,常伴有银色龙影呼啸,所到之处敌军无不胆寒。有时在关键时刻,他身上会迸发凛冽寒气,将敌人的攻势冻结,就像雪鬃银龙施展冰系神力,这一传说也让他“白马银枪”的威名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呼延谟,并州太原人士,出身于匈奴呼延氏这一显赫家族。其家族自东晋时,随呼衍部落进入中原,便改以呼延为姓,历经岁月,到呼延谟这一代,在北方大地依旧颇具声名。他身形魁梧壮硕,脸庞轮廓犹如刀刻斧凿,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透着与生俱来的豪迈与坚毅,颌下浓密的胡须,更添几分威严气势。自幼,呼延谟便在家族尚武氛围的熏陶下,习练武艺,一柄水磨竹节钢鞭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刚猛绝伦。
在那个乱世纷争、群雄逐鹿的十六国时期,前赵主刘曜麾下,呼延谟崭露头角,初为太守。他治理一方,心怀百姓,公正廉明。听闻陕县有一寡妇,侍奉叔姑极为孝顺恭谨,却遭叔姑之女诬告杀害双亲,昏庸有司竟不细察,冤杀此妇。呼延谟到任后,微服私访,深入民间,查明真相,怒斩诬告之女,为冤妇昭雪,还亲自设祭于其墓前,追谥“孝烈贞妇”。此事一经传开,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对呼延谟感恩戴德,其美名也在民间口口相传,声名远扬四方。
后来,刘曜与石勒两大势力对峙,战火纷飞。呼延谟奉命率领荆州、司州的军队,从崤山、渑池一带挥师东进,与前赵另一大将刘岳相互呼应,欲在乱世中为前赵开疆拓土。战场上的呼延谟,宛如一尊战神下凡。他跨下一匹乌骓马,通体乌黑,四蹄生风,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于敌阵之中。手中那对水磨竹节钢鞭,每一挥动,都带着千钧之力,“虎啸双鞭”之名绝非浪得虚名。鞭身刻着的“忠孝节义”四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似在诉说着他的为人准则与处世之道。他冲锋陷阵,所到之处,敌军士兵的皮甲、兵器在钢鞭的重击下,纷纷断裂、粉碎,士卒们更是被震得七窍流血,惨叫连连。一时间,敌军阵营中,人人谈“呼”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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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运无常。在与石虎的激烈交锋中,尽管呼延谟拼尽全力,奋勇厮杀,尽显悍勇本色,无奈寡不敌众,终究还是在阵前被石虎所杀。而呼延晏更是呼延谟的父叔辈。
可如今,这些已故之人忽然现世,这……这这……这这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辽兴宗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了。
辽兴宗攥着龙袍内衬的镇魂符,指尖在符咒烫金纹路上来回摩挲,冰凉的触感让他恍然惊觉掌心早已沁满冷汗。殿外忽起的罡风卷着细沙扑进蟠龙柱间,烛火在摇曳中明灭不定,将满朝文武扭曲的影子投在蟠龙藻井上,仿佛千万只张牙舞爪的恶鬼。
“陛下!耶律将军的八百里加急!”黄门官踉跄着撞开殿门,怀中的密报还沾着边关的血渍,“宋军阵中出现的呼延晏竟能口吐黑雾,所到之处辽兵七窍流血而亡!更……更可怕的是,高思继的银枪挑飞我军将领时,枪尖缠绕的不是红缨,而是缕缕青丝!”
鎏金香炉突然倾倒,沉香灰如浊浪般漫过丹墀。辽兴宗盯着自己映在香灰里的倒影,恍惚看见那张脸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纹。他想起秘阁古籍里记载的匈奴巫术——呼延氏擅以生魂祭旗,每逢大战便以敌将首级为引,召唤幽冥厉鬼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