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琨住的地方十分偏僻,比不得伏家院落大,只是间小宅,也是魏平用自己半生的积蓄买下的,在长安这种金贵地方,多的是人买不起住宅。
魏平前几年去世了,现在只有魏琨一人住在这里。
伏嫽下了轺车,到那宅前发觉门是开着的,遂也没敲门就带着阿雉进去,恰巧见那屋里走出来一个女娘,打眼看竟是颍阴长公主府的婢女。
那婢女冲伏嫽行了礼数便走。
伏嫽登时不悦,原以为梁萦不再盯着魏琨,不想她还不死心。
魏琨也在这时出了屋,一身官服,腰间配带着环首刀,一副要出门的架势,见到她,才让出房门,微拧着眉心不语。
伏嫽缓步踏进他的房间,往四周打量,太简陋了,甚至可以说是破旧,她总说阿翁对他像儿子,但好像他也没得伏家财物上的好处。
阿雉将点心拿出来,笑嘻嘻道,“魏郎君救了女公子,女公子是特意来给你道谢的。”
要不说阿雉嘴甜,伏嫽带阿雉过来,就是有些拉关系的话自己不好开口,但阿雉能代为转达。
阿雉说完话,就很识趣的退到院子外面了。
伏嫽还没出声。
魏琨先道,“女公子若无事请回罢,恕我无空招待。”
“你有空招待长公主府的人,便没空招待我?”
伏嫽轻哼着,“我来找你算账,你就打算干杵在门口?”
魏琨默了默,还是踱进门。
伏嫽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关门。
魏琨照做了。
伏嫽酝酿片刻,十分认真的对他说,“我被你从水里捞上来,在场的女娘们全看见了,现在我名声尽毁,你有什么想说的?”
魏琨自然无话可说,“我给女公子赔罪。”
他说赔罪,便卸下腰间佩刀,递到伏嫽的手边,意思不言而喻,是以命相赔。
伏嫽仰头注视着他,他刚沐浴过,周身能嗅见澡豆的香气,他戴着武冠,鬓边碎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汽,他衣着整齐,谁见了都要称赞这是个看起来正经极了的少年郎官。
可她来不是要他正经的。
伏嫽伸指帮他抚着那碎发上的水滴,细指若有似无的触碰那阴丽面庞,“我杀你做什么,我要你负责呢,阿琨兄兄。”
她没等来魏琨神魂颠倒,反被魏琨死死扣住了手腕,魏琨那双眸不再平静无波,竟是狠戾森冷。
“若我现在杀了女公子,抛尸荒野,女公子觉得君侯他们会怀疑我么?”
第7章
京兆淫雨霏霏,连下了四五日雨才天晴。
伏嫽安分的呆在家里,也不外出游玩,闲来无事,便教阿雉学写字。
这日伏嫽才教完阿雉,听傅母报说伏叔牙下朝了,还不是一人归家,跟着他进门的还有家中门客贺都。
贵族门庭几乎都会豢养门客,早年间,伏叔牙受先帝器重,也有许多门客来投奔,而今这些门客怕受牵连,大半都走了,也只有贺都不离不弃。
伏叔牙奉先帝旨意去蜀地征伐西南夷时,贺都便亲身拜在了他的门下,那时贺都才十七岁。
一个敢拜,一个敢收。
伏叔牙曾举荐过贺都做了先帝的郎官,奈何一直得不到重用,先帝去后,他便辞了官,又回到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