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吃得一点不剩。
但没过两分钟,他突然双目无神,直直往后倒去。
……啊,胃好痛。
他炒的菜居然有这么毒吗?
沈佑躺着休息了一会,情况仍然没缓解,只好一只手用力按住胃部,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呼吸急促而压抑。
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拼命咬着牙忍耐,只偶尔哼出一点难耐模糊的鼻音,舌尖从左到右数过下齿列,又从右到左数回来,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出租屋的隔音很不好。
而下午六七点正是一个家庭活跃起来的时间。
住在上一层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妈妈是幼师,爸爸是工厂流水线的工人,小孩在市区的一个小学念三年级。
“你个倒霉孩子!”
“五根手指加五根手指是几根手指?十根,对了!那十根手指加两根手指是几根手指?这点东西你要脱鞋算吗?”
“好,十二根手指对吧……那五加七等于什么?”
“十三十三,哪里来的十三?你生出来的?你都知道十加二等于十二了,五加七不就是五加五加二,就是十加二等于十二吗!”
——吃完晚饭,小孩妈妈就会开始辅导作业。
沈佑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闷笑出声,不小心牵扯到痛的地方,又嘶嘶嘶地倒起气来。
然而没过多久,耳朵又捕捉到一道清脆的炸响。
“老子每天辛辛苦苦出去赚钱,供你吃供你穿,喝点酒怎么了?!你不在家里好好做饭洗衣服教孩子,还管起老子来了?”
“喝点酒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天天就知道喝酒!又要交学费了你不知道吗!”
抑制不住的怒吼和哭喊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混在许许多多嘈杂的声响中,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上面的吵什么?!”
“还能不能消停了,还不容易下了班还要听你们在那里狗叫狗叫,再吵我报警了!”
“汪呜!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时间慢慢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声也渐次消停。
远远的却又听到小广场里响起吱吱呀呀的戏曲声,千回百转,却又无端萧瑟。
“万紫千红别有春,采的鲜花下人世,好分春色到凡尘。*”
“国色天香世无伦,百媚千娇我画不成……”
天已经彻底黑了,浅淡的月光爬过窗沿,流泻而入。
沈佑睁着眼,透过小桌板下四条细瘦的、交叉的腿,看到不远处白花花的墙面,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痴痴看着铁窗外的方寸世界。
比疼痛还要难熬的病,恰是此时此刻满室漂浮的孤独。
不知道躺了多久,手机突然嗡一声震响。
他缓过一阵,松开死死按住腹部的手,慢吞吞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却不急着去拿手机,而是先开了灯,把桌子上的空碗筷洗干净叠在塑料篮里。
屏幕的光已经自然熄灭,点开才发现是一条微信消息。
[程老大:组局吗?]
[程老大:我们玩点刺激的@右仔@。]
瑞鸿国际的总裁程济程总。
当时在宴会上给他名片的人不少,唯独这个人让他有点在意,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自称是霍先生朋友的人。
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但私下其实并没有聊过,沈佑刚刚才发现程济把他拉进了一个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