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司内部出了点问题,前几年霍家埋的钉子没拔干净,最近又被霍家利用起来,这么几年还真有一两个做成了高管,里应外合下切掉了一条资金链……”
“偏偏还有个是集团副总一手提拔起来的,已经参与了很多重要项目,不得不谨慎处理。”
“霍怀远倒也不是纯粹的傻子,但就是越来越极端和变态,前两天甚至安排人蹲守在公司门口,想给我的员工泼硫酸,只是还没动手就被保安抓住了。”
“……疯子,蠢货。”
他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从来不会对沈佑说这些,说公司出了问题,说自己的难处,将喜恶明晃晃地宣之于口。
沈佑安静地听他说。
霍矜年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让人动容的微妙情感,像是淙淙的流水,在这个寂静而隐秘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流淌出来。
“倒也不是应付不来,就是觉得烦,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要和这些人纠缠不清,不知道是不是我死了才能真正消停下来。”
“可是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不然外祖父母还有那么多员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死亡,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感觉头发动了动,似乎是被人摸了一下。
到底没怎么试过倒苦水,说了一些也就自然而然地停住了。
其实霍矜年是有点惊讶的,惊讶于沈佑此刻的安静,他能感觉到他正在全身心地倾听,和平常热烈吵闹的样子截然相反,显得尤为稳重而体贴。
说到底,这小孩什么时候真的不体贴过呢?
“……还有你。”
他叹息似的轻笑一声,“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佑呼吸一滞。
没想到这人的人生规划里还有自己的一份,和血浓于水的亲人、一手打拼起来的事业一起,被圈进了羽翼之下。
他微眯了眼,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留在霍先生身边。”
霍矜年没有回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佑以为这人睡着了,眼皮也开始逐渐打架时,昏暗中才传来一声低哑的好。
……等等?
感觉这个时候的霍先生分外好说话,是他的错觉吗?
沈佑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试探性地道:“那霍先生把烟戒了好不好?”
“就算只是一天一根,这么多年下来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的,可别到最后终于干倒了所有霍家人,却败给了受损的健康。”
他低声诱哄,振振有词。
果不其然,这人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好。”
沈佑眸光微亮,趁热打铁道:“自古烟酒不分家,烟都戒了那顺便把酒也戒了吧?”
“我听程总说霍先生总是喝很多酒,哪怕没有应酬都会喝,这样对胃很不好的,说不定就是喝酒把味觉喝坏的。”
不等人回答,他又道。
“烟酒都戒了,再每天好好吃饭适当锻炼,很快就能把身体养好,变得健康起来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熬夜的坏习惯也戒掉吧!”
这都不能算是得寸进尺了。
霍矜年面无表情地道:“不要趁火打劫。”
沈佑有些不乐意地哼哼两声,扑过去黏糊糊地蹭着这人的颈窝,低声道:“霍先生——抽烟真的有害健康,就别抽了嘛。”
霍矜年被他压在被窝里,几乎起不来,侧脸和颈脖被蹭得发痒,半晌从喉咙里泄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我尽量戒,不保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