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天气阴冷。
寒风在墓碑间呼啸而过,发出漫长而幽微的呜咽,又卷起一枚干枯的黄叶,送到铮亮的黑色皮鞋底下,踩出细碎的声响。
“呼……”
霍矜年凝视着面前的灰白色墓碑许久,将手里拿着的一束白百合放下。
周围已经有两束品种不一但同样漂亮的花了,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漂亮玩意,在墓碑前面平坦的空地上摆了满满一圈。
他将祭品往旁边挪了一下,空出一个坐下的地方。
虽说是血脉相连的母子,但他们毕竟只在一起生活了五年。
五年,占据他生命长度的六分之一不到,而那段短暂的时光也说不上愉快。
每次霍矜年都会等外祖父母祭奠完,再单独来看一看她,这样就不必被拉着说肉麻的话。
“好久不见。”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还是挺多的,尤其是这几天,霍怀远锒铛入狱,霍骏也于加拿大落网,霍家算是彻底完蛋了。
霍矜年语气平淡地讲述完,停顿了一下,天地间一切如常,空旷的墓园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论她对这个结局满不满意,墓园的风依旧冰冷萧条。
所以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死人是听不到生者的告慰的,还活着的人为之做出的种种努力,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心安和释怀,从来无法真正传达出去。
霍矜年呼出口浅淡的雾气,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半空中,下意识又伸手想去拿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戒烟了。
他甚至戒掉了摸烟这个习惯——本以为戒掉了的。
但想要抽烟这个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肆意疯长,那些被强行覆盖、淡化的戒断反应在一瞬间汹涌反扑,让他呼吸一窒。
想抽烟……想在控制不住想抽烟的时候,被按住手腕压下后颈,然后被一个人亲吻……
想在被戒断反应折磨时,被一个人顶|撞|填|满再也想不到其他……想抽烟,想……
很想他。
这句话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霍矜年难以抑制地失神一瞬,而后自嘲地嗤笑出声,捂住了脸深深吸了口气。
明明才过去两天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浅灰色的天空飘起小雪,在男人的头发和肩膀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我说该治疗的日子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在这。”
容良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眉梢微挑啧了一声道:“医院那边打电话找不到人,让我赶紧过来送温暖呢。”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其实他是从英国包机飞回来的。
就怕这人在经历了失恋的打击后,又马不停蹄地迎来母亲的忌日,受刺激太过一时想不开。
现在确定了这人的安危,容良又忍不住开始嘴贱,“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男人坐在墓碑前的大理石台阶上,穿着一丝不苟的纯黑色毛呢大衣搭配高定西装,胸口还别了朵凄风楚雨的小白花。
他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睑下是一抹疲倦的深青色,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眼睛里隐藏着的鲜红血丝,面无表情地盯着人时,简直比鬼更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