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梅时雨一口茶水喷出去老远,唯一一次失态,真是哭笑不得。
三令五申,让徒弟别这么古板:修仙之人不畏寒不怕热,夏天也千万不要来给我扇凉席了!
好吧,元彻记下了,冬天不用暖床,夏天不用扇风,但晨昏定省,还是要的,梅时雨没办法,由他去了。
除了有点古板、认死理、脑回路不太正常等小毛病之外,元彻当真是个非常非常省心的孩子,说什么都照做,从不问为啥,品行端正,勤学好问,心地良善,还有,嫉恶如仇。
梅时雨无奈:“罢罢罢,为师陪你挑灯夜战。”
他就那样坐着,打算坐一夜也无妨的样子,铺开书卷,灯芯噼剥作响,徒弟但有什么疑问,他都一一作答,耐着性子,倾囊相授,简直掰开了揉碎了喂到嘴里去,偶尔也会疾声厉色,倒是宽严相济,并非一味纵容。
元彻也会怕他,但更多的是敬爱,师徒和睦,叫人钦羡。
是的,钦羡。
李停云就站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不知看了多久人家师徒两个对问对答,也不知听了多少声“彻儿”
“师尊”
,更不知攒了多少羡慕与妒恨。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穷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的东西,旁人却能如此轻巧地揽之于怀?李停云在想,这就是命?人和人的命,怎么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难怪说人比人,能气死人。
偏偏他连狗的命都不如。
他还比不得旺财,狗都有猫暖被窝!
他的命烂到家了,从不曾拥有过自己真正想要的,而曾经拥有过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玩意儿,也都被一一夺走。
哪怕命运消停一小会儿,哪怕对坐谈笑并非意中人,哪怕他也被谁在乎一下,哪怕只是活着不被人欺负,哪怕身边人别死得那么荒唐可笑……他真是想太多。
李停云转身走了。
悄然前来,无声离去,无意中偷窥了一段不属于他的人生。
那晚皎洁的月光没能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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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穿透他。
照亮身后淡薄的影子。
苍佑山下,深谷涧中。
分身旱魃枕着双臂躺在乱石堆中,他曾在这里死去,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道玄宗有座护山大阵,若有邪灵闯入其中,必会惊动众人,所以只有李停云本体去了,甚至自行封印魔息,体内仅有灵力运转。
虽说他仙魔同修,但在平时,几乎从不使用灵力,为了潜入道玄宗,避免引发骚乱,他也是下了血本,封印魔息,无异于自断一臂。
从前,梅时雨为了掩藏不化骨和剑灵的存在,也费了许多周折,花了许多心思,虽然到最后,那“恩断义绝”
的一刀,还是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
等到本体归来,旱魃从地上坐起身,“嗤”
的笑了一声,指着自己说:
“我,被抛弃了,但‘被抛弃’的前提是,曾经还被收留过。”
“他至少记得,一个叫‘元宝’的小孩儿,跟他过有瓜葛。”
“可是你呢,你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敢对他说,元宝,就是李停云吗?”
“‘李停云’这个名字,对梅时雨而已,唯一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在他的印象里,你即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