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因久病而自带水雾的眸子。
虽带着几分疏离的朦胧感,但神色很是温柔。
“醒了?”
眸子主人的声音也很温柔,还带着浅浅的安抚之意。
祁夙的心也跟着稍微松了松。
很快他便看清了那张带着倦怠与疲惫,却如月下荧光般漂亮如玉的脸。
只一眼,这一年多来被冻僵的心脏突然就渗入了丝丝久违的暖意。
很奇怪,也很熟悉。
“别怕,没事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漂亮像月亮的男人又开口了。
祁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浑身紧绷的力道都松了许多。
“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凑近了些许。
祁夙这才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过分白,身量也很薄,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将男人吹倒。
自小学医的他一眼便看出这男人身体极其糟糕,说是病入膏肓也不为过。
祁夙正想着,男人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他整个人都跟着僵住了。
“还是有些烫,你先躺着吧,我让大夫再进来瞧一瞧。”
男人说完便轻捂着嘴唇出去了,只留下呆愣的祁夙。
……很温暖的触感。
似曾相识。
逃亡的这一年他已经看尽了人情冷暖,也经历了无数看似善意面孔下带着的寒光。
许多说要接纳他们的人反手就是一刀,砍断了他对人的信任。
心告诉他这人似乎没有恶意,可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一个看起来活不了太久的人。
祁遥带着大夫重新进来。
祁夙才想起忘记打量这的环境了,他居然因为对方的脸而丧失了警惕。
大夫给祁夙重新把了下脉。
“就是还有些发烧,好好休养吃药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多谢大夫了。”祁遥轻轻颔首,随即吩咐,“六子,送一送大夫。”
房间只剩下祁遥与祁夙二人。
祁夙垂下眼,不敢看那张过于苍白却难掩昳丽的脸,只抿了抿干裂的唇,小声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
祁遥闻言轻笑:“不必言谢,举手之劳。”
祁夙心下一紧,张了张口,准备把早就编好的身世来历说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