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少府司,本该是伺候帝王起居的第一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百害而无一利,还会被司理监和司行部的人弹劾。
但冼行璋也没信她,毕竟她来的太快太及时,像是根本没走。
她又把视线转向齐孟,齐孟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本来该显得老实沉默,但是因为个头太大,倒像一座小山蹲在那里,十分有份量。
不过老实是真的,他的烟雾也很老实,甚至有点愚笨的模样。
冼行璋刚刚是真的想发怒,现在略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积威甚少,没太多实权,即便发难治罪伏氏,也不过是再让君臣离心,百害而无一利。与其发怒惹人笑话,倒不如先利用一下他们。
伏乐亦在一旁早就被吓傻了,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单看脸色他比之女帝也好不到哪去。把事情弄得这么糟,他都忍不住绝望,懊悔害怕之际,却见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那是。。。。。。陛下的手。
他顺着手腕看上去,女帝苍白着脸,嘴角一点嫣红的血迹带来些微血色,眼神平静地注视他。
见他呆愣住,冼行璋微微挑眉,示意他行动。
摸不准对方的用意,伏乐亦咬牙,忐忑地握住,顺着冼行璋的力道起身后,对方很快抽走手掌,伏乐亦又将头低下。
见羊夏的视线移过来,冼行璋温声道:“羊爱卿来得及时。”
羊夏一掀衣袍,脸色难看,十分自责。
“臣管理不当,竟出此疏忽,实在愧对陛下信任。”
说完,又言辞恳切求冼行璋责罚她,还提出自己必然深查,来往宫女内侍那么多,一定查出今日之事是谁如此大胆。
见羊夏话头指向宫内,还想质问伏乐亦,冼行璋轻轻咳了一声,听到咳声,羊夏心中了然,闭上了嘴。
此事已过,陛下再如何也不会真的让她去查,否则打的还不是陛下的脸。
冼行璋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轻声夸奖了她一番忠心,挥手让她退下。
冼行璋看了池钺一眼,又看向伏乐亦,池钺立马弯腰,在她耳畔轻声点出伏乐亦的名字身份。
冼行璋点点头,“美人伏乐亦,”她顿了顿,掩下眼中冷意,虚弱开口道,“禁足菏溪宫,”说罢,内侍便将伏乐亦请走了。
伏乐亦听到禁足,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难堪,但是至少陛下给他留了颜面,已经比预想的好多了。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冼行璋让池钺也退下,只留齐孟在这里。她看向齐孟的眼神冰冷,轻易便让人能看出她对眼前人的不满。
池钺不会违逆冼行璋的任何命令,她自然不会为齐孟求情,利落地行礼后退到门外。
示意近卫守好门口,池钺转身推开隔间耳房的门,这里本该是其他守夜的宫女待的地方,按她的身份早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但陛下才刚登基,又出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是担心,还是待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才能安心。
内殿,除了守在外间的两个宫女外,就只有齐孟和冼行璋。
一人坐在床榻上,一人低头跪着。
齐孟是近卫军执金将,他负责守卫皇宫,今日能让一个美人闯进来,就是他的重大失误,是他的能力被挑战,尊严被践踏,陛下若是借此机会降职也是可行的。
齐孟见女帝将人都挥退,在心中默默感谢了她,能给自己留点颜面已是开恩了。
但他等了又等,还是没听见上面的人出声。
内殿太安静了,连熏香偶尔一点的星火声都被放大。
冼行璋看着他,本想等他开口,无论是狡辩还是解释,至少得给上司一个态度,但他就真的跪在那,将沉默贯彻到底。
跟一块顽石一般,若是看不见烟雾,还以为是在挑衅别人呢。
许是觉得好笑,冼行璋还是忍不住笑了几声,又牵连喉间痒意,轻咳数声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