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止于此。
“末将多嘴,楼相即便有从龙之功,那也——”
沈持意不待他说完,便收了笑意,认真道:“这一点不必担忧,饮川绝无可能怀有窃国之心。”
李曵生微怔。
“陛下这么说,看来末将多虑了。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隐患。陛下当年参军,隐瞒身份,遮了脸,并未真的现于人前,不曾领兵,莫说是被敌军注意,便是北戍军营里,也无人识得陛下。”
他语调一压,“可现在陛下身为领兵主将,站在明面上,若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或是被敌军知晓身份群起而攻之……”
“朕有分寸,一定会小心,”沈持意不好和对方说系统的存在,只能郑重保证,“绝不会干出任性胡为之事,总兵不必担忧。”
“抛开我的身份不说,”他换了个自称,“总兵还能想到比我更合适的领兵之人吗?”
那自然是想不到的。
李曵生不再多说。
他担心沈持意,却也更信任沈持意。
他感慨道:“没想到时隔多年,还会有和陛下并肩作战之时。”
沈持意笑着说:“我也十分感慨,但这种时候,还是少点为好。”
不打战才是最好的。
正好四下空旷,不远处的行军听不到他们的动静,沈持意干脆继续同李曵生说了些从北狄那边打探来的密报。
他们两人交谈许久,跟着李曵生来的亲兵全都看着。
他们只能瞧见李曵生一直板着脸,似乎很是不悦,而那个叫苏迟的小将军则从头到尾赔着笑脸,最后李曵生才稍稍和缓了些。
这件事,在沈持意和李曵生一道领兵来到北戍府兵总营之后,迅速于其他兵将之中传开。
原因很简单。
总领援兵的那个苏迟苏将军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
虽说行伍不似文职,许多战功赫赫的少年英才,但苏小将军不仅仅是年轻。
他未披甲胄,一身青衣打马入营,面若桃花,满身贵气,在基本全是行伍粗人的军营之中格外惹眼。
不像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军士,像是骥都来的哪个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公子。
这小将军还姓苏。
苏家主家早就被一一清算,但苏家支系并没有被连累,仍算得上是皇帝的母族。
该不会是陛下的母族子弟来这里积攒军功了吧?
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吃不了行军之苦,愿意待在营帐里等着带军功回去都算是好的,怕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非要上战场,最后拖后腿还把自己给害了。
这么一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若真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也很可惜不是?
听说李总兵去接人的时候,还语气严厉地单独把人叫走交涉,从头到尾的脸色都不太好。
苏小将军则一直在赔着笑脸,说了许多,最终才让李总兵态度缓和。
说不定总兵正是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才把人单独叫去告诫了一番。
但这苏迟抵达军营时,口中叼着春草,骑着白马,左摇右晃,吊儿郎当。
全然没把总兵的告诫当回事啊!
几个副将合计了一番,决定在今夜宴请援军之时,一起给苏迟一个下马威,让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将军明白利害,打起仗来好好在军营后方待着。
于是沈持意带着扮作亲兵的乌陵和奉砚一道赴接风宴时,从入内到坐下,那几个副将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转头低声问乌陵,“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啊。”